“陛下,有人自称是穆萨沙教团的使者,想要求见您。”仆从来到花园深处的一个凉亭,向坐在里面的主人禀报道。
易卜拉欣正在翻着志费尼的《世界征服者史》,正看到成吉思汗在印度河畔感叹生子当如札兰丁这一部分的时候,休息时间突然就结束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仆人,易卜拉欣合上了书,然后说道:“把他叫过来吧。”
过了没多久,风尘仆仆的信使便被带到亭子前,而后他主动对着坐在里面的万王之王跪拜行礼:“伟大的萨法维教团谢赫易卜拉欣,我奉穆萨沙教团谢赫穆罕默德之命为您送来信件。”
接过仆人递过来的信件,易卜拉欣展开快速浏览了一遍。
“这就顶不住压力,要求和了么?看来高拉贝里最近打了个漂亮的大胜仗啊。”
穆罕默德在信中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穆萨沙教团可以交出自己的武装,也会交出自己的领地,他们只希望能够保留自己的教团组织以及清真寺和圣墓等宗教设施。
这投降的很彻底,若是成了,那以后穆萨沙教团也是受他宰割的。
“这个条件,我不接受。”易卜拉欣直接对着信使说道,并将信纸扔到他面前。
他站在台阶上面对着下跪的信使,周围的侍从护卫们围成一圈,将二人包起来,再加上他咄咄逼人的态度,信使感觉到了压迫感。
“尊敬的谢赫……您……是要赶尽杀绝么?”信使不死心地问出这一句。但说出口后,他又懊恼于自己的愚蠢和冲动,易卜拉欣的宗教政策大家都清清楚楚——不就是赶尽杀绝吗?
绝望的信使被拖了出去。
所以,穆萨沙教团的现状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说起来,关于军队信使定时送来的报告,他都没怎么看。每次他都只是草草看了开头,当发现信中高拉贝里提到战事还要继续时,易卜拉欣就会感到索然无味,然后将战报放在一旁。
“去!将最近的战报都送来。”他随便指派了一个侍卫,没过一会,侍卫就带着几份文件回来了。
易卜拉欣仔细地查看起来,对着脑海里的地图大致推演出了战局。萨法维军付出及其轻微的代价就覆灭了穆萨沙人的两支军队,还利用教团的威名招揽来了一批志愿者。
信中简略地叙述了巴士拉城归顺的经过,以及他的下一步打算。
最后高拉贝里提到了穆萨沙教团派来贿赂他的使团,最后的处置是:财物被全部没收充公,人员尽数被杀。
“很好。”易卜拉欣在心里默默说道。
他拿起纸笔,迅速起草了一个简短的命令——拨款修缮维护卡尔巴拉和纳杰夫这两个什叶派圣地,并设专门的教士进行管理。
而后他翻看起下一份文件来。但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份文件与其他的不同。
简单来说,这是一封弹劾信,而信件是阿萨德写的,他要弹劾高拉贝里。
在弹劾信中,阿萨德着重讲了对穆萨沙使节的处理,强调“高拉贝里没能遵从您的命令,断送掉了与穆萨沙教团谈判逼降的所有可能。他试图拿您的军队冒险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军功、更高的官职,为此不惜无视您的命令,并将本应一同通力合作的同僚排斥,孤注一掷,就如同野兽一般,全然不在乎后果……”
通过弹劾信的描述,易卜拉欣在脑海里描绘出了一个抗命不遵、试图独吞军功、尝试收买军心、排挤同僚的莽夫。
虽然易卜拉欣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伊朗文官和红头武官之间浮上水面的第一个矛盾的出现还是让他感到有些……
而在以后,这类冲突只会越来越多,直到红头部落们在政权内被边缘化。
这次阿萨德弹劾高拉贝里的动机也很简单——高拉贝里的操作几乎断绝了他这个使节的路。在对方使节被杀的情况下前去与敌谈判劝降他们,那就不是出使,是送死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无法从军功中分到一大块了,虽然他还有一项协调、监督幕僚们的工作,但这份功劳能和成功劝降比么……
易卜拉欣在考虑了一会后,在弹劾信上写下批示:“知道了。”
不过这个现在还是小问题,他得先思考如何处置穆萨沙教团,并以此为例处置其他的什叶派苏菲主义教团。首先,原有的教团组织不能保留,境内只能有萨法维这一个教团。
作为补偿,愿意接受萨法维教团理念的其他教团成员可以加入萨法维教团,在地方任职,享受教士官僚化对他们的好处。
他们的加入也可以缓解当前什叶派教士人手紧张的局面,再加上从一些小亚细亚回来的托钵僧,以及愿意向他效忠的什叶派教法学家们,教士阶层的替换应该会进行得很顺利。
除了维持清真寺的运转,他还打算在各地开办宗教学校,恢复济贫所,开办和扩大医院等作为清真寺的附属设施,这些也需要足够的人手维持运作。
而且教士们和文官都是执笔贵族,二者的壮大可以压制持剑贵族,让军队不会过于跋扈。况且易卜拉欣是打算将教团融入政府之中的,他和以后的万王之王们都会兼任谢赫,成为全国什叶派教士们的领导。
萨德尔这个全国宗教事务的管理者也不过是万王之王的意志的执行者。在政府内任职的阿亚图拉们会兢兢业业地处理着境内的各种宗教事务,保证政权的稳定。
总之,用的上教士们的地方很多。
“将那张废纸拿上来。”易卜拉欣命令道。
仆从将被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的求和信捡了起来,而后摊开展平,毕恭毕敬地递给万王之王。
易卜拉欣随即在求和信的后面写上自己的条件,就如同他在给臣下递上的公文写批示一般。
“可以把这封信交给原主了,让他现在就滚回去吧。”他左手将皱巴巴的信纸递给侍卫,右手又拿起了放在一旁的《世界征服者史》,重新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