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6分，午后开盘后不久，天鹅股份的股价突然出现了一轮下跌，由上午收盘的11.25元下探到了10.73元。
“咦，这波跌得好奇怪，昨天出的定向融资计划应该是大礼好，怎么会跌这么多？”丁松琳皱着眉头。
“虞总，要是跌破前一次10.55元的低点，我建议卖出一部分，规避风险。”电话里丁世信担忧起来，按照他的风格，现在他就已经斩仓出局了，出利好不涨反跌，预示着空头力量极大，多头无力抵抗。
“别急，赵元泽花5亿给程浩，一定要道理，他现在都没有筹码，要是不拿到低价筹码，他怎么和我们较量。”虞书望不慌不忙地说道。
天鹅股份的股价在10.70附近徘徊了一会后，似乎又横向整理了。
“老丁，买入。”虞书望发出了指令，他上午计划买入100万股。
“虞总，买多少？”
“10.60元挂出去，100万股。”
“是不是太多了。”
“买！”
“好。”
14：00，天鹅股份的股价反而往上走了一点，到了10.89元。
虞书望看着屏幕，得意地说，“赵老头想骗我，没门，我在下面等着，看谁抢的过谁。”
话音刚落，天鹅股份的股价突然以笔直的角度往下掉了下去。
“虞总，不对劲，10.40了，太快了跌的，我们的100万挂单一下子成交了。”
虞书望没吭声，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屏幕。
“10.19元了，跳水了，放量了，这个量太吓人了，不对劲，有人在抛。”丁松琳的声音开始慌张起来。
“虞总，我们要不要先卖掉一点。”韦婉茗轻松说道。
虞书望狠狠瞪了她一眼，“慌什么！”
众人不做声了。
14：40，天鹅股份股价足足半小时维持在在一条横线上一动不动。
“怎么又没有成交量了。”丁松琳低声说道。
14：52，天鹅股份的价格线陡然朝下，像跳水一样一头栽了下去，直接停在了9.93元，这次再也没有任何挣扎，也没有泛起任何浪花，成交量暴增，天鹅股份再次跌停！
虞书望只觉眼前一黑，人缩在了靠椅上，他用手撑着头，低着头半天不说话。
“虞总…您不舒服吗？”丁松琳走上前去，轻轻问道。
虞书望没有抬头，挥了挥手，“你们走吧。”
晚上六点半，朱孟庭坐在雅诗曼西餐馆最好的一个座位，看着橱窗外行走的行人。
一年半前，也是在这家西餐馆，那是个夏天的夜晚，那天他和朋友吃完饭回家，路过雅诗曼门口，餐馆里飘出悠扬的钢琴声，是钢琴曲，现场演奏的钢琴曲。他的脚步慢了下来，这首是拉赫玛尼诺夫的《c小调第二钢琴协奏曲》，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琴手正在弹奏的是这首曲子的主部，带有沉思，富有幻想、希望的快乐，甜美而伤感的主题弥漫着浓郁的俄罗斯风格。
朱孟庭索性停了下来，往后退了几步，透过他看见橱窗内，餐馆里一个穿着黑色晚礼服、一头精致短发的女生，坐在一架三角钢琴边，琴声是从这架钢琴上发出的。
他沿着长长的橱窗走着，透过开着的餐厅大门聆听着短发女生的演奏，已经在曲子中段了，钢琴突然活跃起来，曲调陡然变化着，与主部主题形成鲜明的对比，最后发展为华丽的颤音。
弹奏饱满有力量，想象不出这曲调出自这么一个精致的女生之手。他不禁仔细打量起女生来，钢琴架离橱窗只有几米的距离，他能清晰看到女生的侧面，她的侧面有一种古典美，像一尊大理石玉雕一样精致的五官令人过目难忘。
短发女生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抬头扫了一眼橱窗外，正好与朱孟庭的目光撞在了一起，这一霎那，朱孟庭的目光便再也无法移开了。
为了听完这首曲子，朱孟庭沿着橱窗来回走着，从大门走到路口拐角，又从路口拐角走回大门，眼睛却是一秒钟也没离开过女生。
短发女生注意到了朱孟庭，她也时不时抬头看着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曲子到了终结部，弦乐优美的旋律，钢琴自由而快乐的和弦、柔美而饱满，这是整首协奏曲最美的地方。朱孟庭正走到大门口，身不由己地朝餐厅走了进去。
曲子结束了，朱孟庭情不自禁鼓起掌来，餐厅里的人也跟着鼓起掌来。
这是一张看不出年纪的脸，说看不出年纪，是因为她有一种非常自信的成熟美，明显不是那种青春期女生，但她的皮肤，体态，举手投足又有着年轻女性最柔美的一面。这也是朱孟庭见过的最美的一张脸，她的美已经无法用沉鱼落雁来形容，她有一种自带磁场的魅力，只要见过她的人都无法很快从她身上移开目光。
短发女生回头看向朱孟庭，朱孟庭这次看到她的另一半脸上有一道特别醒眼的疤痕。她拿起了三角钢琴架上的墨镜，遮住了那道显眼的疤痕，正站起身来。
“请问您是专业演奏钢琴的吗？”朱孟庭走上了一步。
女生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刚才这首c小调第二钢琴协奏曲，是我听过的弹奏得最好的一个版本，太精彩了。”
“谢谢。”女生戴上了口罩，连着墨镜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能请您喝一杯咖啡吗？”朱孟庭礼貌地向这个高挑的女生发出了邀请。
“我还有事。”女生又摇了摇头，提起一边座位上的手提包。
“乔小姐，辛苦了，下周还是这个时候来演奏吧。”一个穿着餐厅制服，满脸堆笑的男子走了上来。
女生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朱孟庭，便跨步走出了餐厅。
这以后，每周朱孟庭都会在这里听她弹琴，连续一个月后，乔雅终于答应了和他一起喝咖啡，两人这才开始了交往。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乔雅一身白衣，走进餐厅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朱孟庭把她引入座位后，叫了服务员上菜。
“今天下班早，想到这里多坐一会。”
“今天不忙？”乔雅摘下了墨镜。
“好久没一起吃饭了，这家店你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
“自从你不为他们弹奏后，他们再也没找到像你这个级别的琴手，只能把钢琴移走了，原来你就在那个位置演奏。”朱孟庭指了指靠近门口的一个红酒展示柜。
“这家店老板和柯采蔓很熟，我只是应柯采蔓要求帮忙吸引顾客的。”
“老板说你走了后，客流少了很多，到现在也没恢复过来。”
“哪有，现在是疫情期间，好像最近南边城市开始又有爆发了，估计R市也快了。”
上了第一道菜，服务员给他们斟了红酒。
“小雅，一晃我们认识也一年多了，能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朱孟庭举起了手里的红酒杯。
“怎么说这个。”乔雅也举起了酒杯。
“小雅，当初我在这里听了你四个星期的钢琴，才被你接受。”
“哪有四个星期，一共只有四次。”
“还记得第四次我对你说的话吗？”
“那次你拦着我说了那么多话，我都烦了，只想早点打发掉你，才答应和你去喝咖啡的。”
“我说了足足半小时，那天我对自己说要是今天没能打动你，就再也不来找你了。”
乔雅的目光柔和起来。
朱孟庭轻轻握住了乔雅的手，“小雅，我们结婚吧。”
他刚说完，手挥了一下，整个餐厅所有的灯突然熄灭了，随后他们这一桌上打出来灯光，是一朵玫瑰花的图案。
四周想起了电吉他的声音，弹奏的是《挚爱》。音乐声中，朱孟庭已经走到乔雅身边，单膝下跪，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捧着一个盒子，他打开了盒子，取出了钻戒。
餐厅里还有好几桌客人，看到这场景都鼓起掌来，弹奏电吉他的两个人边弹边围在他们身边。
“嫁给我，小雅。”朱孟庭抬着头，看着乔雅。
“快起来，你怎么来这么…老的套路。”乔雅被他弄得有些狼狈，想拉朱孟庭起来。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
“你起来。”乔雅再冷峻，此时脸色也绯红一片。
“你愿意嫁给我吗？”
“快起来，你真的了解我吗，娶了我，也许你会后悔的。”乔雅的眼圈有一些红了，她咬着嘴唇轻声说道。
“我不会后悔，小雅，我想和你共度余生，不离不弃，答应我。”
周围人的掌声越来越响，“嫁给他，嫁给他。”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嫁给我好吗？”朱孟庭一遍又一遍地问。
“嗯。”乔雅点了点头。
众人一阵欢呼。
朱孟庭欣喜若狂，手里拿着钻戒往乔雅手指上套去。
乔雅让他把钻戒戴上了手指，由着朱孟庭亲吻了她的嘴唇。
“不是已经给我买过了吗，怎么又买。”
“那个不算。”朱孟庭一把抱住了乔雅。
“我们走吧，我不想再吃了。”
“为什么，不喜欢在这里吃吗？”
“我想走了。”乔雅推开了朱孟庭，站起身来。
“买单。”朱孟庭招呼服务员。
服务员走上来朝他使了个眼色，露出邀功的表情。
“菜都没上，不吃了？”服务员看着他们俩。
“买单。”朱孟庭又看了一眼乔雅，感觉她的脸色恢复了之前的冷峻。
结完账，两人走出了餐厅。
“你没生气吧。”朱孟庭感觉到了乔雅的不快，但她刚才答应他的求婚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没有，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乔雅回头过来，冰冷地看着朱孟庭。
“小雅，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样，我只是…”
“别说了。”乔雅扭过头去，她闭上眼睛，然后睁开眼，“我不会嫁给你的。”
“小雅，那刚才…”朱孟庭整个人像是一下掉进了冰窟。
“你应该和钟雨娥在一起，钻戒还给你，我没法和你在一起。”乔雅脱下来戒指，塞回给朱孟庭。
“为什么？小雅，我想知道原因，为什么一次次，你都这么冷酷地拒绝我，为什么？我要知道为什么？”
“我们不能在一起。”乔雅转过身去，“我有事，先走了。”
乔雅迈出脚步，头也不回地朝前走起，把朱孟庭甩在了身后，她越走越快，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孟庭，真的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因为我不能连累你。”她咬着牙在心里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