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推开家门，尚志远还在想着天鹅股份的事。
明天要是还是下跌呢？要是后面几天一直下跌该怎么办？网上的财经评论说目前股票市场整体都处弱市，天鹅股份这段时问从6元涨到15元，涨幅惊人。按照目前走势看，这只天鹅跌回6元甚至跌破6元，也实属正常。
他下班后看到这些评论一下子不谈定了。要是天鹅股份真的跌破6元，戚佳雯的钱就亏大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戚佳雯解释。
“你回来了？”戚佳雯依然在厨房准备晚饭。
“嗯。”尚志远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还有一会就开饭了，桌上有水果茶，乘热喝一点。”
“哦。”尚志远把公文包扔在了沙发上。
“今天怎么兴致不高？”戚佳雯端着菜从厨房走了出来。
“昨天转给你的那五万多，今天买到你说的那个信托产品了吗？”戚佳雯瞄了一眼尚志远。
“买了。”
“那你的工资是不是也一起买了？一共买了多少？”
“八万三。”
“嗯，一会我记录一下，5%年利率对吧，你是买的半年期吧。明年这钱可要给豆豆派用处了。”
“对，半年的。”尚志远没敢看戚佳雯的眼睛，他脱了外套就朝厨房走去。
“我去洗个手。”
戚佳雯见他的公文包从沙发上掉了下来，便上前蹲下身子去捡。
“老尚，你包里怎么有顶帽子，还是棒球帽呢。”
尚志远一听，蹭地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手都来不及擦干。
戚佳雯正拎着董梓萱的棒球帽看着，“这帽子还挺新潮，扬基队。但怎么有股怪味。”她把帽子凑到鼻尖闻了闻。
“一个医院就诊的患者落下的，我看这帽子挺新的，怕被人捡去了，就先收着了。”
“什么样的患者，怪时髦的。”戚佳雯把棒球帽放在了沙发上。
“一个小孩，有点忧郁症。”
尚志远走上前把帽子拿了起来，偷偷放到鼻子处闻了闻，还好，已经没有香水味道了，一直闷在包里，原先的酒味、香水味和董梓萱头发上的味道混杂着一起，确实闻着古里古怪。
这是顶男女都能戴的帽子，董梓萱是个女的，她的型号肯定比成年男人小，所以尚志远情急之下索性说是小孩戴的。
“你赶紧收好，别给人家弄丢了。”戚佳雯又走去厨房拿菜。
“我明天就带到医院去。”尚志远把棒球帽重新塞回包里。
“明天不是周六吗？你糊涂了。”戚佳雯又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
“你不是周二、周三、周五的门诊吗？”
“哦，是糊涂了，那我下周二把帽子拿去医院。”尚志远这才想起今天是周五。
“豆豆，吃饭了。”戚佳雯朝豆豆房间喊着。
“下周我还有一笔银行理财到期，十万，原本还要买理财，但现在银行理财利率太低了，才3%，你那个信托还能买吗？要是肯定靠谱的话，要不把这十万也买了？”
戚佳雯边收拾碗筷边问尚志远。
“别买了，不能把所有钱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你还是买那个银行的理财，低就低一点，低一点风险也小。”
尚志远再不敢拿戚佳雯的钱了，那样对他来说压力太大了。
“老尚，你行啊，说话一套套的，还真有点电视上的那些专家的风范。”戚佳雯呵呵笑了。
尚志远见妻子并没有在意棒球帽的事，这才松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尚志远买了早点回来，见尚倩倩还在洗手间，尚志远悄悄对戚佳雯说道，“昨晚你又做噩梦了？”
戚佳雯脸色有点苍白，“嗯。”
“这一阵你做噩梦频率又高了起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大概是昨天来姨妈了，等振海新区的事忙好了，我请两天假，去看个中医。”
“嗯，还是要去看下，中医也可以，调理一下。”
“大概更年期到了吧。”
“胡说，我老婆貌美如花，怎么更年期了。”尚志远握住了戚佳雯的手。
“貌美如花和更年期有什么关系，再说，再貌美如花也是48岁的人了，只怕到时候你嫌弃我老了。”戚佳雯把脸别了过去。
“哎呀，老婆，你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他伸出胳膊一把抱住了戚佳雯，把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
“别，豆豆马上出来了。”戚佳雯推开了他。
尚志远看见戚佳雯脸上竟然挂着泪珠。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发现了他和董梓萱的事？太扯了，他和董梓萱压根什么事都没有，或许是她看到棒球帽，猜他在外面有人？也不会，妻子不是那种胡乱猜忌的人，那她为了什么伤心？
尚倩倩在洗手间里嚷开了，“没有卫生纸啦。”
“来了。”戚佳雯背转过身，擦了下眼泪，走进了洗手间。
尚志远只觉心头有什么东西压着，堵得慌。想来想去，还是自己无能，戚佳雯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也没让她好好享福过，看人家每年都带着老婆孩子去国外度假，去哪个疗养胜地游玩，他们家这么多年，也就结婚那阵，他俩去西安玩了几天，别说国外，就是香港澳门也没去过。尚倩倩好几次放假要出去玩，他都推说研究院有课题要做，戚佳雯也从来不和他计较这些。
这些年，他亏欠戚佳雯太多了。
他咬了咬牙，他得像个男人一样让这个家过上好日子，他没有其他发财致富的途径，眼下，只有赌一下这只天鹅了。
想到这，他又开始惦念戚佳雯那十万块钱了。
“昨天你说的银行理财到期了，要不就转给我，我还是买那个信托产品，我今天再和同事确认下，要是可以买，就买了吧。”
“好，听你的。”戚佳雯点了点头。
一股悲壮之情从尚志远心底油然而生。
今天是周六，他决心好好准备一下，无论是财经方面的知识积累还是这只天鹅的确切消息，他要再重新梳理一下，周末也正好和韦婉茗再联系一下，毕竟要再投入十几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送豆豆去上补习班了，中午你自己吃点。”
戚佳雯换好了衣服，每周六尚倩倩都要去补数学和物理，上下午全排满了，戚佳雯在她补习的时候就找个地方坐着等，到周日了，就换尚志远带尚倩倩去补化学和英语。
等妻女离开后，尚志远打开手机认真阅读起网上的财经报道来，他还下载了雪球软件，找那些股市达人的投资笔记，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他揉着眼睛闭门养了会神，他在想一会吃什么。等他睁开眼，手机上多了一条信息，是董梓萱发来的。
“尚老师，现在方便吗？”
怎么又来？想到差点因为董梓萱的棒球帽引起戚佳雯的怀疑，他就有些恼火，但凡和这个女人掺和在一起，准没好事。
尚志远没有回复她，他不想让董梓萱觉得他随时都在等着她的消息似的。
他站起身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几只鸡蛋，还是炒个蛋炒饭简单吃点吧。
他从锅子里盛了一碗昨晚的剩饭，起了个油锅，把三只鸡蛋敲开在碗里搅拌起来。
油锅热了，他把搅匀了的鸡蛋顺着油锅边倒了下去，油锅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把鸡蛋炒了几下后便把剩饭一起扔进了油锅，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还是蛋炒饭香呐。”尚志远哼着小曲，又从冰箱里翻出一根香肠。还有这好东西，他又把香肠切了片，也扔进了锅子。
盖上锅子再热一会便能吃上他这个被戚佳雯嘲笑为土得掉渣的蛋炒饭了。
尚志远看了看手表，11：20，过五分钟就能吃了，他走出厨房，拿起餐桌上的手机。
董梓萱发来了好几条信息。
“尚老师，你在生我气吗？那天我不是故意让你去餐厅的，我真的需要你帮我。”
“你不愿意帮我了吗？”
尚志远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心里想着绝对不能再掺合董梓萱的事了。
他走进厨房，关了火，盛出了蛋炒饭，拿了筷子，边走边吃了起来。
手机又响了。
他放下碗筷，拿起手机，他想告诉董梓萱，如果需要咨询，可以下周二去医院看他的特需门诊，他们之间现在是医患关系，只能在特定时间和地点进行沟通。
但他看到了董梓萱发的信息后，又改变了主意。
“尚老师，他的《火之舞者》画好了，就是你送我到他那的那天晚上。他说要离开一阵，我问他去哪，他也不说，还让我离开。尚老师，我该怎么办，我没地方可去，你要是不理我，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尚志远迅速回复了董梓萱，“你在哪？”
“我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茶馆，你会来吗？”
第一次和董梓萱、韦婉茗见面的茶馆在研究院附近。
“你等我，我马上过来，千万别做傻事。”尚志远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嗯，我等你。”
他丢下碗筷，穿上夹克衫，拿起公文包，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