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贫道没有来迟。”了缘大师说着从宽袖中掏出一个用布包裹严实的物件，双手呈于额间。
“哦？老四还准备了两份寿礼？”皇帝随口问道：“不知老四还特意准备了什么，居然要借了缘大师的手送出。”
众人面面相觑，目带疑惑之色在璟王与了缘大师身上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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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以为魏钰送的无非就是与佛法挂钩的东西，但等冯正掀开包裹着的布块，露出里面的物件时，他愣住了。
了缘大师含笑摇头，解释道：“璟王殿下要送的是陛下苦寻已久的《自叙帖》。”
“也不知璟王殿下从何处得知贫道手中有《自叙帖》，竟日日寻空跑来安国寺缠着贫道，非要拿到此帖献于陛下。”
“贫道本想留下字帖当作想念，但贫道被璟王苦缠一个月，终被他的孝心感动，今日特将此帖献于陛下，成全璟王殿下的一片孝心。”
话音坠地，在场的文武百官纷纷交头接耳，“怎么会有两本字帖？”
“不是说太子殿下送的是真迹吗？”
“眼下璟王殿下又送了一本，到底哪本才是真的？”
“璟王殿下怎么回事？送的两份寿礼怎的都跟两位殿下撞上了？”
“什么真迹？你怕是不知晓了缘大师乃陇西李氏嫡系子弟的身份吧？”
“再说了，了缘大师乃德高望重的高僧，他能在陛下面前为了璟王殿下扯谎吗？要我说他手上那份才是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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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被打了一记响亮耳朵的太子，再听着周遭的窃窃非议声，他温和的表情再也端不住，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宣王将他表情尽收眼底，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火上浇油道：“太子殿下，你方才信誓旦旦说你送的字帖乃真迹毋庸置疑，如今出现两本真假《自叙帖》，此事你又作何解释？”
“莫不是你为了哄父皇高兴，随意寻了本临摹本鱼目混珠吧？”
言讫，他向璟王摆出兄长姿态，声音柔和地斥责道：“老四你也真是的，明知真迹在了缘大师手中，怎的不提醒一下你皇兄？”
璟王不急不慢回道：“二皇兄此话是欲挑拨我与太子殿下之间的兄弟之情么？”
“我是知晓了缘大师手上有字帖，但我从未见过字帖不辨其真假，太子寻得字帖，我也是方才才知晓，我怎敢断言，太子手上的定是赝品？”
“我不像二皇兄，总喜欢以己度人。”
“够了。”皇帝呵斥一声。
了缘大师微微俯身，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贫道欲成全璟王殿下的一片孝心，没想到却无端挑起诸位的纷争，真是罪过。”
皇帝缓了缓神情，道：“大师严重了，朕还要多谢大师的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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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太子与老四为了寻此字帖，尽心尽力，你们有这心意，无论是真的也好，临摹的也罢，朕都会中意。”说完，暗暗瞪了一眼宣王。
看着了缘大师落座的身影，璟王仰头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垂首放下酒杯的瞬间，他眼底的晦暗之色一览无遗。
月色如水，如缟素一般的洁白光芒，倾泻在御道的每一块青石砖上。
莹白的月光将璟王、萧霁一行人的身影拽得很长。
陈将军笑道：“这还得多亏萧三提议将字帖借了缘大师之手献于陛下，不然咱们可就错过这么精彩的一幕了。”
徐守铮接过话道：“萧三，你席位太靠后了，你方才是没看到太子吃瘪的模样，那模样简直跟吃了苍蝇一样，哈哈哈……”
他们要揭穿太子的假字帖不难，可要如何做到既能揭穿太子的假字帖，又不牵扯自身，还要给陛下找好台阶下，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要知道打脸储君，某种意义上便是打脸皇帝。
他们既要当众揭穿太子的字帖是假的，又要免受牵连，最好的法子是璟王殿下献完亲手抄誉的经书，了缘大师再以成全璟王孝心为由，割爱献上字帖。
了缘大师乃李氏嫡系子弟，又是得道高僧，自然不会为了皇家俗事替璟王扯谎，当然，皇帝亦没有理由因假字帖一事迁怒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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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费尽心思替皇帝寻到心头好的璟王殿下，皇帝更加没有理由责怪于他。
璟王清润的声音徐徐响起，“确实多亏萧三，若不是你劝服了缘大师，此事不会办得如此妥当。”
说着他从宽袖暗袋中掏出一方折叠好的纸笺递给萧霁，道：“听闻你夫人最近到处在寻铺子，这铺子你拿着，办得了事的人，本王一向不会亏待。”
萧霁接过，拱手恭敬道谢：“谢殿下赏赐。”
看到萧霁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璟王笑而不语。
嗯，果然，听媳妇的话没错……
萧霁此人果真如传闻般爱财，喜斤斤计较，看来这铺子确实送到他心坎上了。
萧霁倒不知道铺子是苏媗提议送的，一上马车他便迫不及待地将铺契交给沈媛，“媛儿，殿下赏了间铺子给我们，就在城西，你拿好铺契，别丢了。”
看着男人喜盈于色的俊美，沈媛好笑问道：“殿下不过赏了你一间铺子，你便这么高兴？”
“白得一间铺子，自然高兴。”家里的产业都是妻子挣来的，这是他第一次为家里挣来产业，怎能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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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媛将铺契放入宽袖的暗袋中，莞尔道：“那刚好，这铺子拿来给灵娘做陪嫁，咱们可以拿买铺子的钱再给灵娘添置些嫁妆……”
萧霁打断了她叽叽喳喳的念叨声，面带愧疚之色道：“媛儿，委屈你了，为夫保证往后定会给你多挣几个铺子回来。”
如今灵娘即将出嫁，只能委屈妻子，先将铺子赠与灵娘。
沈媛一脸娇嗔道：“灵娘也是我妹妹，这有什么好委屈的，夫君这般说可是拿我当外人了？”
“自然不是，你是我妻子，怎会是外人，我与家里人从未拿你当外人。”
待萧霁信誓旦旦地表明完意，突然瞥见沈媛身旁的小几上放着一个弹弓。
他拿起弹弓，问道：“哪里来的弹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