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枝眼瞅自家娘子这副作派,便也站的笔直,只看着娘子作画不言声了。
娘子的心思,她大约猜得到,不过是程大伯家的事不值一提罢了。
只是娘子是娘子,她却不一样,她既是知晓了,总是要禀报一声的。
娘子心善又心胸宽,自是不会跟人计较,可她却知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多着呢,有时候不得不防着。
反正,她是绝不能让这样好的娘子受了小人的欺负去的,哼。
……
程家的院子盖的如火如荼,好像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聚到那边去做活儿了,热闹的不像样。
程木槿画的宅院样子早已交给了程老爷子,老爷子每日里就拿着图,和村子里的人商量着做,有不明白的地方便赶回来再问她。
程木槿就也一一解答,结果,越往后盖,程老爷子和村里的人就越是觉得这院子好,那根本就也不像是庄户人家的院子,咋瞅着好像是大户人家的府宅呢?
程老爷子还好些,毕竟心里有点儿底,就稳住了心思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其实心里是极其得意的。
村子里的人可是不能够了。
人人心里都想的是:咋,这是真有银子啊?这是真发了大财啊!可是了不得了!
于是,村里的人就更是恭敬起来了,程家老两口,也从以前的程老太太和程老头彻底变成了程老叔程老婶,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恭敬奉承着,俨然成了小李村的财主老爷太太了。
被人恭敬是好事。
老人家高兴,程木槿自然也高兴。
于是,同一个院子里,这老程家这一房的日子就越过越红火起来,每个人每天都是高高兴兴的。就连一向有些愁苦着脸的程张氏,那嘴角也是不停地往上翘,怎么落也落不下来。
更别提程小杏程小丫和程义了,那就更是每日里的笑声没断过。
程小杏更是没事就往程木槿屋里跑,举了图画问她各种各样的问题。
程木槿便一一仔细地解答了,遇到有些略难的,怕她听不懂,就偶尔过去一趟,亲自给程义讲解。
程义自然又是一番感激,也听的极认真。
程木槿也是很意外。
这位四叔虽是看着木讷寡言,其实真是格外手巧。尤其是在雕刻这一块,那更是一点就通,竟是比她自己还要有灵性呢。
当然,做这个只有手巧还不行,还须得有很高的修养底蕴,那样才能做出有意境的好艺术品。
这一点程义就是先天不足了,这得是老天爷赏饭吃,强求不来的。
不过,程木槿也没奢望程义可以成为大师,他天赋不足,手巧有余,做个匠师的才能还是足够的。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就这样,日子又过去两日。
这一日,程大树突然从工地上跑回来,跟程木槿说来了两个人找她,现今正在那边等着呢,他爷让他回来告诉她。
程木槿有些疑惑,就问程大树,到底是怎样的人?问没问为何要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程大树就摇头说不晓得。只说是一个老的,一个小的,都是男子。小的应当比他大个两三岁,老的怕是有五六十岁了吧,和他爷差不多。两个人都穿着长衫,带着仆人坐着马车。说是一路打听过来的,说是要找一个姓程的小娘子,也是从京城来的。
他们这里是叫小李村,可也有不少别的姓,可姓程的就他们一家,村里人听了就晓得是找他们家,于是就连忙给带到他爷跟前去了。
他爷倒是问了,说有啥事,跟他说就成。那个老的就说这件事得见着程小娘子说,还让他爷别担心,不是什么坏事。又说他姓曾,说程小娘子应该知晓。
程大树说着就挠头,说那人家是大老爷,他爷也没办法不听,就让他回来找大妹妹来了。
姓曾?
程木槿听了就是一怔。
曾姓也很少见,她唯一知晓的一个姓曾的,便是如雷贯耳大名鼎鼎的曾世真曾先生,难不成是他来了?
他来做什么?
程木槿便想到了那个叫陈成的,微微有些蹙眉:总不会是陈成在她这里栽了面子,找到他的大恩人来出头吧?大名鼎鼎的曾世真曾先生有那么没品兼无聊吗?
只是,是不是这样回事,总得见了面才晓得。
于是,程木槿便多谢了程大树,说她随后就到,请大堂哥回去让人等着就是。
程大树就答应一声,转身跑走了。
程木槿这边便洗净了双手,又整理好仪容,戴好了竹笠,又去灶间里找到了做活的墨枝,带着她一起出了门去见人。
临出大门时,东屋那一房的程小花又探出头来看,程木槿头也没回,径自带着墨枝去了。
这娘俩这几日倒是没露面,消停得很,那屋里也没传出什么动静来,应是被程忠压服住了。
这样最好。
娘两个虽是除了哭闹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可最好还是安安静静地待着比较好,这样大家也都自在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