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整件事明显都是郑侯爷郑某人吩咐授意的。
眼看着他却仿佛没事人。
程木槿暗忖:人她是不想带的,可因着他们之前的纠葛,郑侯爷对她的各种恩惠,翻脸也是做不出来的。
且,此事若说是坏事,也不是,难道别人给她带个帮手还反倒成了坏心了?可若说是好意,她这心里却也是不愿意。
怎地她的事倒要听从一个外人安排?
郑侯爷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程木槿属实不欢喜。
可奈何郑侯爷位高权重,自然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她一时倒也没有太好的法子推却,亦不能过于责怪。
于是只得转过眼来望着墨枝说话。
“承蒙墨枝姑娘深情厚意,我很感激。可墨枝姑娘上有高堂,又有祖父母需要孝敬奉养,若是跟我去了平州府,千里迢迢远离京城,竟是生生与亲人分离了,这着实违背人伦道理,我却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明着为学手艺,暗地里却是去服侍自己,这都是郑侯爷的安排,墨枝并不见得愿意,若是自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但凡露出一丁点委屈来,自己和郑侯爷也有话说。
今时不同往日。
往日里他安排齐胜和小五子还算说得过去,毕竟那时因着王二的祸事,自己确实需要人保护帮衬。只是,这情分如今已是随着找到种子马上就要偿清,从此后,她便自可安心度日了。
谁知,如今她就要回平州的好时机里,他偏偏就又要给她塞进一个人来,这样如何使得?
不说那里一大家子人,平平安安的,根本无需人跟着,就是确实需要有人帮衬做活,她也是不能要的。若是那样,岂不是又要欠下郑侯爷的人情?
旧债刚去新债又添,这样没完没了下去,何日才能是个尽头?
程木槿可不想总是欠债过日子。
于是便千般不愿万般推却,甚且还拿出孝道一事做起法子来讲。
只是,她本以为拿出孝道来讲,那丫头便会为难的想法却是错了。
没想到墨枝还有话说。
只见那小丫头恭恭敬敬地施一礼。
满眼睛里都是恭谨:“程师娘子且放宽心。我祖父,祖母,爹爹,娘亲都已是同意了。不单是愿意,还一心巴望着我能服侍程师娘子呢。他们都说这可是天大的造化,可千万莫要错过了。只盼着将来学得一门好手艺,也像程师娘子一样给家里光耀门楣。爷爷还说,如今皇上圣明,对有本事有手艺的女子也甚是看中。墨枝虽是个女儿身,可若是能学得了些好本事,将来不单是在婆家不会受欺负,且说不得还能得皇上封一个巧手娘子的名号呢,到时就是给我们老李家的祖上增添了门面了,祖父是一定要千恩万谢地到程师娘子府上去拜谢的。”
小丫头言语便给,头头是道,说到婆家时,脸上便是微微一红,微微低下头去。
可随即又是抬起,看着程木槿,大眼睛里闪过惶恐来。
“莫不是程师娘子嫌弃墨枝过于愚笨,这才不愿带着墨枝的?”
说着,眼泪水就是涌上来,眼看着便要哭出来。
程木槿美丽的杏目便是眨了眨。
心里颇有些无奈。
真好,永宁侯府真是出人才。不单是主子,还有那个四顺,如今又要加上这一个小丫头,个个都是人精啊。
她那几日怎地没发现,这个小姑娘不单心灵手巧,且嘴皮子还这样厉害,心眼儿还这样多?
小小年纪,软的硬的好的坏的都来得,竟是比她还要熟练!
就似是她不答应她,便是她的错了。
好,甚好。
程木槿当即转过头去,不与她讲了。
讲不了不讲,她只得找正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