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婶并不是蠢笨之人，略加思索，竟觉得集长所说十分有道理。
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那您觉得我什么时候去拜访合适呢？”王大婶身子前倾，眼神急切。既然有了名师，那不得多请教几句。
“你回去自己琢磨琢磨吧，我点到为止。”集长摆摆手，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可不想过多掺合，“你俩赶紧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来，送客！”门口的侍卫召之即来，要将王家娘俩送之即去。
王成才看了一眼母亲，一副并不想走，依依不舍的样子。看来今天这罐好茶发挥了它应有的价值。
“那您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王大婶还是有点眼力劲，起身告辞，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母亲，您明日就将婉儿叫过来通知她马上开始送货，恢复咱两家之间的买卖。”王成才建议道。“若再不抓紧点，恐怕她们找到了下家。”
“慌什么，哪有这么快。你以为下家想找就能找到啊！”王大婶自信满满，“你瞧瞧以前，要不是我们给她们机会，她们哪有门路卖出去？”
“不行，您必须得明日早点去，不然，我不放心。”王成才忧心忡忡望着黑夜，婉儿的心就如这黑夜一般看不行形势。“上件事就是您的问题，导致现在局势如此被动，现在还不抓紧点，我怕有变数。”
“行吧行吧。明日一早我亲自去她甘家。”王大婶受不了儿子那忧郁的眼神，不忍心看着他失望。
“那我跟您一起去吧。”
王大婶和王成才在返程中已将明日安排妥当，以为一切势在必得，可殊不知形势早已在暗中悄悄发生了变化。
次日，王成才不同往日，早早起床，好生打扮了一番，特地穿了一身色彩鲜艳，布料闪耀的新衣服。这纨绔公子的模样，走到街上，必定会引来一阵啧啧之声。
“儿啊！老娘今天是去谈货的事，不是去给你提亲啊！你穿得这么隆重干嘛？！”王大婶看着王成才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咧开嘴笑了出来。
王成才被老母亲这么一笑，弄得十分不好意思。“别笑了母亲，若是不妥，我去换了就是。”
“乖儿子，你还是去换一身平日普通的衣衫，你这样，我怕甘家的人以为我们故意炫耀。”王大婶拍拍王成才的肩膀，“我们现在得表现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样子。”
王成才虽说不太愿意，但还是乖乖去换了一身低调的衣衫。
王大婶臂弯里挎了一个竹篮，里面放了些杂物，领着王成才就往甘家赶去。
甘家的院子今日依旧是热闹非凡，除了甘凌一大早便出门去学堂教书外，其余人都在家窝着，有人在屋里研究，有人在屋外忙活。
屋内正在潜心研究的是李浩然和飞鹰长老。而屋外忙活的是青龙白虎，青龙白虎正在忙着帮甘玥整理院子里边边角角的杂物。
两人在院子里干的热火朝天，他们将院子重新规划了一下，准备在大水缸附近铺上碎石子，然后再用园卵石铺一条弯弯的园路。再种些花花草草，那就是完美了。
“叩叩叩！”门外响起了声音不大的敲门声，刚好被院内嘈杂的劳作声给掩盖地严严实实。
“咋回事，怎么半天没有人来开门呢？”王大婶对着王成才嘀咕，“该不会是知道是我，故意不开的吧？我看这院内也不像是没人的样子啊！”
“那不可能，他们都没出来，怎么看到是我们。”王成才从后面走上前，抬起脚。
“哎哎哎！打住！你这是做什么？！注意点形象！”
清醒的王大婶及时制止住了王成才那准备出击的脚。这一脚下去，若是被不明情况的左邻右舍看见，还以为俩母子是来寻仇的。
这要是被人看见，鞋子损坏不说，还会被人以为是强盗来了。
“你等会儿少说话，少动。”王大婶加大了敲门的力度，还不忘嘱咐王成才。王成才冷静的时候还显得文质彬彬，若是一激动自己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举止了。
“知道了知道了。”王成才敷衍地应付着老母亲。他现在的心思都在这一门之隔的门内，对婉儿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王大婶手都红了，终于有人来开门了。
开门的是白虎。
“？？？你们走错门了吧。”白虎见是两位扯皮之人，啪地一下就将刚打开的门又关上了，煽起一阵风打在王家两人的脸上，冰凉冰凉。
白虎虽说与这两人是第二次见面，但这两天已经听二人的“光辉事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哎！大兄弟！我没走错！”王大婶突然反应过来，着急地继续用力拍门。
可白虎像没事人一样，继续专注着他手中的活。
“刚刚是谁？”青龙好奇地问道。
“没谁。走错了。”
王大婶加大了拍门的力度，这个动静，引起了屋内甘玥的注意。甘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出来，发现院子里并没有外人。
“咦？我刚才好像听见有敲门声，你们没有听见吗？”
“没有啊甘婶，我们正忙着呢。”白虎头也不抬地应道。
“噢。那可能我听错了吧。”甘玥转身。
“啪啪啪！”王大婶恰到好处又拍了起来。
“来了来了！”甘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一路小跑，拉开了院门的栓子。
王大婶和王成才趁着甘玥愣神的档口，马上挤进了院子。
“你俩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甘玥疑惑地看着挎着竹篮的王大婶，这王大婶的样子像是刚刚去逛完菜市场，路过一样。
“唉玥大妹子，我当然是找你有事啊！”王大婶满脸堆笑，亲热地拉起甘玥不知所措的手，将她拽到一边，“咱进去说吧？你看外面多吵。”
甘玥看了看院子里忙活的白虎青龙，这两人仿佛使不完的力气，每一个动作都力大无穷哐哐作响。这地也确实不是一个谈事的好场所。
“行吧，请随我过来。”甘玥打算将两人引至客厅。
“母亲，来客人了呀！”婉儿从外进来，例行准备茶水。见到是王成才和王大婶，本来满脸微笑的脸瞬间严肃起来，两条柳叶眉扭成一股麻花。
“母亲，我还有事，我先走一步。”婉儿一脚还未跨进大门便改变主意告辞。
“哎哎哎，乖婉儿！你先别走啊！我找你也有事！”王大婶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婉儿的纤细的手腕。
“嘶。”婉儿发出一声低叹，不自觉抽了抽手臂，却被王大婶那铁箍一样的手拽得紧紧。
“母亲！你轻点，你看你把婉儿弄疼了！”一旁的王成才将二人的动作和表情看得真真切切，看到婉儿手腕微红，瞬间心疼极了。
被王成才这么一喊，王大婶尴尬地放开了婉儿的手，嘴里却还是在争取，“对不起对不起，婉儿啊！我真的找你和你母亲有事，你就坐下来，听完了再走也不迟。”
婉儿看了看甘玥，甘玥没说话，眼神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婉儿默默走到甘玥身边，委屈地坐下。
“王大姐，难得您今日亲自跑一趟，是什么重要的事？”甘玥开门见山问道。
“呃，说起来我先给你们道个歉，前几日是我不对，是我头昏了，我收回我上次说出的话。”王大婶态度谦逊，一点也没有前两天跋扈的姿态。
“唉呀王婶婶，前几日怎么了？我们可一点都记得了。”
婉儿这句话，打得王大婶措手不及，本准备继续进一步话题，却发现还得尴尬地将前几日的打脸样子再描述一遍。
甘玥在一旁既不拦着也不解释，像等着看好戏一般。
“呃，我，我前几日不是说你带过去的货有问题吗，那次就没有收，硬是让你原封不动带回家了。还说让你家客人走后再商量送货的事宜。”王大婶边说边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对，我记得是有这么个事。”甘玥这时才发话，她打算跟这王大婶斗一斗。“我家客人这不还没走吗？估计还得住几个月呢，怎么，现在商量送货的事情有点早吧？”
“？？？几个月？”一旁的王成才听到这里，比王大婶更吃惊。
“是的。那可不是三两天的事。”婉儿一脸平静补充道。“所以，您还是回去吧，这暂时没的商量。”
王大婶愣了愣，瞬间恢复了正常。
“所以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道歉嘛！我收回我上次说过的话！”王大婶凑到婉儿旁边，轻轻拉起了她的手，“婉儿，王婶婶上次的语气太重了，伤了你的心，今天来专门向你道歉，请你一定要原谅王婶婶的臭脾气啊！”
“是啊，婉儿，我母亲为这事心里不好受了几天，今天终于鼓足了勇气过来，看在她一生要强的面子上，你就原谅她吧！”王成才也在一旁附和。看来这平时经常对着干的两人，在对外的立场上还挺一致。
婉儿不想过多纠缠，缩了缩身子，躲到了甘玥的身后。
“行了行了，王大姐，我们婉儿不是小心眼的人，我替她原谅你们了，没事的话你们就先回去吧。”甘玥替婉儿挡住前面两人的道德绑架。
“真的吗婉儿？”王大婶歪着头，探寻着甘玥身后婉儿的目光，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
婉儿躲过了王大婶的目光，并没有回应。
“我们婉儿不好意思直说，我这个母亲为她做主了。两位可以放心回去了。”甘玥又重复了一遍，希望王大婶二人能够听懂人话。
“啊，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但是，我还有一件事没说完，还不能走。”王大婶后退几步，坐到了刚才起身的椅子上。
“？”
“是这样的，我希望恢复我们之间送货的关系，就像以前一样。”
“哦？我家客人还没走呢！”甘玥道。
“没事，又不干他们什么事，上次退回的货，我现在就可以带走，然后三五天的样子，你们再做一批出来送到我那里去。”王大婶恢复了脸上的神采，胸有成竹地安排道。
她觉得这个安排一定很完美，面前甘家的这两母女一定会惊喜地答应，一定会感恩戴德接受自己的建议。自己刚刚略输一筹的面子一定会马上回来。
“呃，恐怕近期不能为您提供布料了。”甘玥37度嘴里说出来的这句话差点让王大婶的心跌入冰窟窿。
“什么？”王大婶大吃一惊，她确认自己没有耳朵没有问题，也没有听错。
“母亲，甘婶是说，近期不能给我们提供布料了。”王成才怀疑自己的老母亲刚才走神了，于是给她解释。
这一解释，让王大婶不得不清醒地面对现实，可这现实的冲击太大了，她情绪崩溃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我刚刚不是已经道歉了吗？难道你们没有原谅我？你们肯定还在生我的气吧？！”王大婶连续的灵魂拷问，直击人心。
“......”甘玥和婉儿无从应答。
“你们如果不答应我就是还在生我的气！”王大婶没有得到回应，不依不饶，步步向婉儿紧靠。“婉儿你这么善良的姑娘，你可不能生你王婶婶的气啊！生气了就不可爱了！”
王大婶打算道德绑架婉儿，婉儿肯定是要面子，不好意思拒绝的。
婉儿到底年轻，她躲到了甘玥的身后。
“王大姐，你冷静一下。”甘玥挡在婉儿面前，替婉儿挡住了王大婶的幽怨。“我们之所以不能答应你，是因为你上次的退货已经被别人预定了。你要是当时收下就好了。”
甘玥也不想说太多，点到为止，希望王大婶能知难而退。可这王大婶偏偏不信邪，非要刨根问底，她得知道，到底是谁劫走了本属于她的货。
“是谁？”
“你知道也没有意义，不仅是你退的货，还有后续2个月的时间，都被别人预定了，所以你要是着急，就尽快去另寻其它卖家吧。恕我们娘俩无能为力了。”
甘玥不卑不亢的态度，让王大婶有些恍惚，就这短短的几天，世道好像悄悄发生了变化。什么好处都在离自己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