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庸才五品,可简元沧是堂堂正四品,是有机会晋升上品的。再说了,韦庸当时背后是谁?元王的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而已,现在简元沧背后是谁?楚王,未来的皇上大热门,不,应该是第一热门。他连王爵金印都丢了,皇上也没怎么责罚,据说还要让他去吏部历练,你说说,什么命术能算计太子?”
“这……真去吏部?”
“反正传的有鼻子有眼的。”钟百山道。
“吏部是内阁之下第一,号称百官之长,让楚王去那里,那几乎是在为楚王登基铺路了。”
“谁说不是呢!我们一开始,本以为李侯爷会和以前一样,用命术反击简元沧,哪知李侯爷完全没了声息,整天要么闷在春风居,要么就去逛街,也不知道逛的哪家窑子。”
“然后呢?”楼玉山问。
“然后,我听小道消息说,怂王、张富贵和宋厌雪不同意春风居改建,于是简元沧就准备把春风居后面的房子改建,改成一条道,直通春风居后墙。”
“这……李侯爷能忍?”
“谁知道呢,现在简元沧还没动手,估计还在试探。”钟百山道。
“小舅,那你说,这李侯爷,到底会如何?”
钟百山想了想,道:“短期看,没有什么问题,无非是职位。但长期看,往三年、往五年看,不好说。”
“为何?”
钟百山伸手指了指天上,道:“那位的病情,反反复复,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几位皇子什么样,大家也看得明白。现在,只有楚王与大将军王才有帝王之姿。但,大将军王与今上隔阂之深,难以想象,你说今上怎么放心?所以,无论怎么看,楚王的可能性,都大于其他人。”
“唉,说的也是,一旦楚王登基,李侯爷很可能是最先被清算的人。”
钟百山道:“是啊,李侯爷不怕,他又是冈锋之子,又是命术师,做不了官,大不了走人。但他的那些手下,可就惨喽,你说你是楚王,当上皇帝,能当什么事没发生吗?”
“是啊……”楼玉山一声长叹。
钟百山盯着外甥看了一会儿,道:“你找我来,特意……我明白了,你想找李侯爷帮你活动门路?”
“上次我张罗同窗聚会,他答应了,结果青云试后,他直接去了启远城。这一次,我想他回来了,所以再次邀请,他也答应了。可现在这情况……”
钟百山点点头,沉思半晌,道:“如果你与他只是吃个饭,不算什么。但若是找他帮忙,那就需要再斟酌。毕竟,他是命术师,得罪楚王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咱们不行,还得靠朝廷吃饭。谁也不得罪,才能长久啊。”
“我已经通知了其他同窗,但请不请他,我犹豫不决,所以找您来拿主意。您说,我到底应该不应该请他?”
钟百山微笑道:“这件事吧,我不能替你决定。不过,同窗聚会这种事,这一次没请他,下一次再请,又不是非得只能这一次。再等等,怕什么?”
楼玉山眼睛一亮,笑道:“我懂了,谢谢舅舅。”
说着,揉烂袖子中的请柬。
“谢个毛,都是自家人。不过,你也不能太过分,他终究是启远侯,而且还是命术师,得罪狠了,咱们吃不消。”
“小舅你放心吧,我这么多年,这点基本的东西,还是懂的。唯一一个……唉。”
“什么唯一一个?”钟百山问。
“一个叫戴铁的同窗,性子孤僻,像个学究,普通人家出身,我觉得他以后成不了大器,就……指点了他几句,话说的有点重。谁知道,就在今年,他入了御史台某位大人的法眼,正式入了御史台,并且晋升九品。”
“御史台的?得罪这帮言官,可就麻烦了。你不是正好同窗聚会么,顺便邀请他,道个歉,也就解决了。”
“请了,他不答应。他这人性子直,不至于坏我前程,只不过,心里还是有点疙瘩。”
“唉,这种事谁能预料到?再说了,在朝廷当官的,谁还没个磕磕绊绊?别着急,慢慢来,总有一天,你也能绯衣绕身。”
“可我天资有限,以前是靠着父亲才入职工部,现在爷爷在户部影响减弱,父亲又遇到难事,我……”
“唉……”
舅甥两人聊到傍晚,才离了酒楼。
钟百山慢慢走着,心里有些悲凉,本以为靠着姐夫一家,自己能有个出路,可谁知道,现在连外甥都自顾不暇,姐夫更不可能照顾自己。
他迷迷湖湖进了夜卫,顺着石子路慢慢走向自己的屋子,走到春风居不远处的时候,余光看到紫红之色,扭头望去。
春风居门口不远处,一个紫衣大员与一个绯衣要员对面而立,钟百山勐地一个激灵,酒意彻底消散。
他瞪眼一看,那不是副指挥使、启远侯李清闲和右指挥同知简元沧吗?
“下官简元沧见过李大人,真是巧。”简元沧垂下铜锤似的双手,笑着看向李清闲。
李清闲轻轻点头,带着身后几人擦身而过。
简元沧身后的官员急忙低下头。
简元沧扭头,看着李清闲的背影消失在春风居,笑了笑,道:“我们走。”
与亲近的官员回到书房,简元沧笑道:“我没猜错吧?这个李侯爷,是个高手。他恐怕明白了我的意图,所以对我不理不睬。不是好办法,但也不坏。”
“他现在不动手,是不能动,还是怎么的?”那官员道。
“他是聪明人,知道这时候就是要忍气吞声,就是要低调再低调。不过,我岂能如他所愿?告诉下面的人,马上准备,三天后修路,直通春风居后墙,我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沉住气!”
春风居。
李清闲迈入房门,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微微一笑。
于平叹了口气,道:“大人,那简元沧第二次假装路过,明显是来挑衅的。可他终究是朝廷四品命官,不做出格的事,咱们拿他没办法。”
“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恶心人。”韩安博道。
于平看了一眼李清闲,道:“我听说个事,不知道能不能说。”
“说。”李清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