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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还没睡?”

“嗯,等你。”

那一天,他们的话还没说完。

薛绯烟心里头,总觉得搁了件事。

楮墨正好也有话要同她说,便干脆拉了张凳子,坐在薛绯烟的面前。

屋子里烧着火盆,暖烘烘的,楮墨见薛绯烟穿的单薄,便握了握她的手,察觉到她确实不冷,这才放下心来。

“这两日外头不太平,你去酒楼的那份工,能不能休假两天?”

薛绯烟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嗯。”

楮墨点头,“今日镇上来了个赌神,你可知道?”

“知道啊!”薛绯烟答道:“便连我们后厨,都有好几个人都去了赌坊,听说,他们都赢了不少。”

“记住,你别跟着掺和,命比钱重要。”

“什么意思?”

薛绯烟没听懂他的话。

楮墨用一双与他外表极为不符的眼神看着薛绯烟。

“阿姐,那日你同我说的那句话,你是如何知道的?”

若无烟染重墨,红袖添香枉然!

终于谈到了这个话题。

薛绯烟咬了咬唇,答道:“我一直都看着你呢!”

她不敢抬头看楮墨。

她害怕从他的脸上看到惧怕。

一个漂浮的灵魂,跟在他的身边十年,是个人,听了这样的事情,都会觉得恐惧吧?

薛绯烟前所未有的忐忑。

若是楮墨怕她,那该怎么办?

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确认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

她害怕午夜梦回,这一世化成梦幻泡影,只消一口气,便将所有化为乌有。

“我早该猜到的。”

若是她都看见了,那所有的一切,便都能说得通。

“所以,你也是认识宇文霆的?”

薛绯烟再次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阿姐。”

“嗯?”

薛绯烟抬头,见楮墨的脸上没有惊恐和惧怕,她稍稍安定了一些。

“你说。”

“我如今,正在宇文霆麾下,为他办事。”

“你疯了?”

薛绯烟坐不住了,她猛地起身,身后的椅子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力道,被逼得后退,椅脚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忘了,前世,你死在了他的手里?”

他既然都记得,为何还要为宇文霆办事?

薛绯烟不能理解。

“你应该避开他,避得远远的,而不是巴巴地凑到他的跟前,让他再杀你一次。”

楮墨随即起身,用双手握住薛绯烟的肩膀。

握得紧紧地。

“阿姐,前世,我是死在自己手里的。”

若非他想,宇文霆根本奈何不了他。

薛绯烟死后,他活着的动力便是为她报仇雪恨。

他手刃了所有的仇人。

憋着的那一口气散了,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他留恋的东西。

所以,他选择死亡。

死在宇文霆的手里,也是他事先规划好的。

“如今这朝廷,贪官猖獗,腐败盛行,所有的皇子之中,除了宇文霆,无一干净,宇文霆才是继承皇位,最好的人选。”

他直接点明了他的想法。

薛绯烟本就是一个聪慧的女子,一点就通。

“所以,你前世是用自己的死,在为宇文霆铺路?”

前世的他,臭名昭着,恶名远扬。

想杀他的人,犹如过江之鲫,多不胜数。

可那些人,偏偏奈何不了他。

宇文霆身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步一步,从贬斥,到再度回京,得到陛下青睐,委以重任,再到拨乱反正,顺利登基。

临门一脚,楮墨的命,便是他最好的踏板。

杀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大奸臣,民心空前高涨,他再趁热打铁,登基为帝。

笼络的民心不说,还彻底洗去了篡位的嫌疑。

一箭双雕。

“可是,为什么呢?”

你们明明水火不容,不是吗?

楮墨道:“阿姐,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更何况,我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薛绯烟推开他的手,一步步后腿。

“我不明白,有什么人情,值得你拿命来酬?”

她一直以为,她是全天下最懂楮墨的人。

可现在,她对这一点心存疑虑。

她似乎,一点都不了解眼前的这个人。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现在才是你和我生命正式的开端。”

那些不好的记忆,为何还要耿耿于怀?

她后退,楮墨便前进。

在他面前,她无所遁形,退无可退。

“阿姐,你只要记着,我只愿你好,便好。”

“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所有的事情,你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楮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酒楼那边,我明日会为你告假,避开这个风头,你再去上工,我知道你对我有气,但是阿姐,只要你平安,我便是入了地狱,也无怨无悔。”

“赌神这件事,也是你安排的?”

短短几天,几乎半个镇的百姓,都参与了那一场豪赌。

三花赌坊,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场子,一跃成了西关镇最大,且最红火的赌坊。

前世,见过官场凶险的薛绯烟,不难想到,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一双推手。

可令她意外的是,这双推手,竟是楮墨。

“是。”

楮墨不想骗她,便只能说实话。

他没有说的是,他就是那个赌神。

“我不问你缘由,我会好好待在家,不拖你的后腿。”

虽然心中有气,可在大是大非面前,薛绯烟却是个拎得清的人。

楮墨见她又气又恼,对他又于心不忍的模样,突然就笑了。

他抬手,垫着脚,揉了揉薛绯烟的脑袋。

“阿姐心中,最要紧的果然是我。”

薛绯烟一把拍开他的手,见到眼前这个没皮没脸,火烧眉毛了还能笑得出来的小破孩,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我只是怕你连累我而已。”

“是是是,还请阿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连累你,也一定会好好的,保重自己。”

薛绯烟鼓起脸颊,哼了他一下。

“快去洗漱,我要睡了。”

这个小破孩,烦死了。

薛绯烟上了榻,拉过被子将自己蒙得紧紧地。

楮墨退了出去。

黑暗中,薛绯烟睁着眼睛,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再次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张翠花下了大狱,薛老头也跟着进去了。

老薛家对她最大的两个威胁没了。

这么一想,薛绯烟的思路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所以,下一个是......

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