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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书,楮墨已经抄了大半。

薛绯烟识字,但对于这些东西并不热衷。

“饿了吧?我带了些吃的给你,你吃饱了再写。”

薛绯烟献宝似的将从席面上打包回来的食物放在楮墨跟前。

厚厚的油纸包被打开,浓郁的香味从里头飘了出来。

东西还热乎着。

虽然所有的食物都混到了一起,看起来完全没有卖相,可楮墨却很是喜欢。

前世,他吃过太多的美味珍馐,可他最想念的,依旧是阿姐亲手做的包子。

眼下,这小小的油纸包里头,包裹的都是阿姐的心意。

他很欢喜,更多的,是庆幸。

庆幸上天对他,终究是慈悲的!

即便只有两个人,可过年,依旧要有个过年的样子。

趁着楮墨的书还没抄完,薛绯烟决定上街去买一对桃符,再买些红纸,打算让楮墨一会儿给自家写一幅门对子。

至于吃的,薛绯烟想着,年夜饭也得丰盛一些才是。

这么一想,她便转道去了菜市。

过了晌午,大部分的商贩都已经回家。

还剩下一些买菜的老婆婆守着摊位,不过是想要多赚点钱,过个好年。

薛绯烟盘算着菜品,心里想着,家里有狍子肉,还有上回买的新鲜猪肉,一直没吃,大白菜家里也有......

“来条鱼吧!”

过年嘛,总是要年年有余,图个吉庆的。

“哎哟,姑娘,您来的可真是巧了,我这里恰好还剩下一尾鲤鱼,您瞧这个头儿,多好,看着就喜庆。”

薛绯烟看着木桶里那尾胖胖的鲤鱼,光着看着,便觉得讨喜。

“那好,把鱼给我包起来,这条鱼我要了!”

“诶,好嘞!”

老板手脚麻利的搓了一根草绳,穿过鱼嘴,将鱼串起来,拎在手里,递给了薛绯烟。

“姑娘,最后一条,我算你便宜些吧!您给我八文钱就行。”

大过年的,薛绯烟也没想讨价还价,痛痛快快的数了八个铜板递给老板。

她还想买些萝卜回家。

这么冷的天,用萝卜和肉炖锅子吃,想想就舒服。

买完了想买的东西,薛绯烟背着篓子,估算着楮墨应当差不多可以回家,便抬步往泰然书店里走。

到了街口,薛绯烟才看见,楮墨已经站在书店门口等她了!

楮墨小跑过来,十分自然的接过薛绯烟肩膀上的背篓。

背篓沉甸甸的,压在楮墨的肩膀,满满的安心。

“一会儿回家,你记得写一幅对联,贴在咱家门上,我还买了桃符,一会儿一并贴起来。”

他们一面往回走,一面细声商量着。

楮墨喜欢这般细水长流的温馨。

他更喜欢一抬眼,一伸手,薛绯烟便在他眼前,在他身边的这种感觉。

心里头被填的满满的,他有时候会想,岁月静好,大抵便是这般模样吧?

“一会儿你弄这些,我就去熬浆糊。”

薛绯烟细细碎碎的说着,楮墨安安静静的听着。

偶尔附和一两声,楮墨一转头,便看见薛绯烟笑弯了眉眼的模样,若是他的手边有笔墨。

他想要将这样的阿姐画下来。

画在纸上,画在心里。

两个人还没走到村口,远远的便看见村口围了一堆人。

薛老头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而近,薛绯烟皱起了眉头。

“他这又是怎么了?咱们应该没惹他吧?”

楮墨厌恶老薛家的一切,一看到那家人的嘴脸,他心里就不大痛快。

“谁知道呢?只要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便好。”

不然的话,他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楮墨收起了笑意,板着脸,将薛绯烟护在身后,往前走。

进村的路就这么一条。

薛老头刻意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堵薛绯烟和楮墨。

一见到他们来,薛老头那犹如火山喷发的眼神,就迸了过来,像是要把薛绯烟烧成碎末,挫骨扬灰。

“好你个小贱蹄子,我老薛家把你养这么大,吃你个包子还吃不得了?全村的人你都分到了,单单落下我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赔钱货!”

薛老头说着,便扬起了手里的烧火棍子,誓要把薛绯烟活活打死。

还不等诸位村民们拦住,楮墨直接迎了上去,紧紧地握住了薛老头的手腕,面色冷凝。

“你敢动我姐姐一下试试?”

楮墨目光如炬,瞥了一眼躲在人群里的薛楚。

薛楚吓得一个哆嗦,连忙从人群里出来。

“阿爷,不就一个包子吗?咱又不是没吃过,哪就至于这样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弃丢人呢!咱们快回去吧,啊!”

见着薛楚开口,张翠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孩子是缺心眼儿还是怎么着?你阿爷做这些,都是为了谁?这一对喂不熟的白眼儿狼,就该被活活打死,放眼这十乡八店的,哪一家出过这么一对不孝的姐弟?”

张翠花‘切’了一声,“自己爹娘不在了,阿爷和阿奶不是还在呢吗?咱们对人家来说是外人,连带着阿爷阿奶和他们都不是一家人了,你还帮人家说话,你图什么啊你?”

我图他给我写文章,还图他给我县试押题啊!

遇到这般不开窍的老母亲,薛楚一个头两个大。

“娘啊,咱们自家的事情,咱们自己关起门来好好说不成吗?为什么非得站在村子口闹腾?我以后还要考取功名的,您是想让别人都笑死我吗?”

“笑你?他们凭什么笑你?要笑也是笑这对白眼儿狼的姐弟,别人家不都是有什么好吃的,都往自己家里头扒拉,偏生到了他们这里,全村的人都分到了,也没看到留一块肉末渣滓给我们自家人。”

薛老大也道:“哼,但凡这是我亲生的孩子,敢不孝顺老子,老子不等第二天天亮,直接一巴掌拍死,省的留着堵心。”

薛楚算是看出来了,他爹和他娘哪里是来劝架的?

他们分明是来添火的!

楮墨已经临近了爆发的边缘。

“你们一口一个白眼儿狼,叫的倒是顺口!”

楮墨彻底掰下薛老头手里的烧火棍子。

“有许多事,我不愿说,是在给你们留情面,既然你们不要这情面,我也不管什么面子里子,今日就把话都给你们说清楚,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