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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从超市出来的时候手都是满的,沈陆扬也没想到他最后会拿了那么多膨化食品。

虽然这包那包还有那个那个那个……都不是他今天能吃的。

沈陆扬傻笑,谢危邯和他约好了,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可以吃,对方说了算。

再次进了谢危邯的家,沈陆扬已经有一定程度的轻车熟路了。

他先把零食放一边,然后跟着谢危邯一起去了厨房。

虽然名义上他说要请客,看样子谢危邯也打算自己做一部分,和他分摊。

沈陆扬愉快地接受了这个提议,他买多了,自己肯定做不完。

“谢老师,这个我洗,你先切吧。”

“好。”

沈陆扬边洗菜边在脑子里打草稿,等会儿他要怎么委婉巧妙地试探,完美地完成任务,希望老天保佑……

虽然他这边的答案几乎跃然纸上了,但确定谢危邯的想法,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他要认真对待。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饭菜终于上桌。

从颜色上分了两个极端。

沈陆扬端上来的都红红火火一片喜庆,相对的,谢危邯做的看起来就清淡多了。

对方也吃辣,但这次一盘辣味的都没做,沈陆扬猜大概是想中和一下他这边,别吃完胃疼。

沈陆扬期待地看着谢危邯夹了一个麻辣鸡翅,紧张地抿起了嘴唇。

他厨艺一直还可以,独居的时候自己做饭也不觉得生活多苦,因为他做的比外卖好吃。

谢危邯吃饭很安静,过了会儿才笑着评价:“很不错。”

沈陆扬一下笑了,满足地看着他:“下次我再给你做。”

谢危邯状似无意地提及:“随时都可以过来,我家很少有人来。”

沈陆扬吃着饭,顺嘴说:“去我家也行,我家也没人。”

谢危邯眸底微动,唇角弯起:“我很期待。”

一顿饭虽然话不多,但沈陆扬吃的很爽,现在只要和谢危邯在一个空间里待着,他就很舒服。

收拾完,沈陆扬顺理成章提出想看电影,谢危邯欣然同意。

两个人窝在客厅的沙发里选电影——沈陆扬是窝,谢危邯就算靠坐着,姿态也是优雅从容的。

沈陆扬以前也经常会看电影,因为等会儿的事情,他现在选的目标都是些经典的爱情电影。

“谢老师,你有想看的吗?”

谢危邯目光掠过屏幕,淡淡地抿了口红酒:“我都可以。”

沈陆扬按自己的意愿选了一部经典的电影《怦然心动》。

客厅的灯光被调暗,电视荧幕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沈陆扬抱着一袋薯片,望着屏幕,思绪飘荡。

轻快的背景音乐穿插着故事,暖色背景缓和了客厅的昏暗,沈陆扬每个指尖都在放松。

电影里两位小主人公的变化,渐渐和他忐忑又期待的心跳,产生微妙的重合。

沈陆扬有一瞬间的怔愣,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红酒香,心底某个陌生的地方被唤醒,像一株初生的草芽,弱小又顽强地生长。

他忽然意识到,喜欢没有能拿出来做标准的分界线,它虚无缥缈,又无处不在。

当你思考他存在的真实性时,其实他早就在心底扎根了。

像你睁开眼看见阳光洒在床边,仰起头有雪落在眼睫,转身一阵春风拂过嘴唇,你控制不住地享受,追逐,又乐在其中。

在男主角的外祖父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时,沈陆扬转头,看向谢危邯。

男人神情淡然的侧脸被光晕的明暗交界线分割,冷色光顺着线条清晰的下颌线,隐隐落在锁骨和喉结之间,殷红的唇角永远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弧,但气质又是禁欲的,神秘感如影随形。

越禁越欲,所有克制的表现都像是一个精心制作的饵,筛选掉愚钝的鱼,只专心诱惑他最中意的那条。

沈陆扬眼睛眨了眨,眼底的画面渐渐凝成对方的面孔,心里的草稿忽然都变空白了,一种冲动冲上脑海,让他放弃那些弯弯绕绕,不假思索地开口:“谢老师,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似乎被电影画面吸引,谢危邯的目光停顿两秒,才落在沈陆扬的身上。

他弯起唇角,眸光在暖光下温柔缱绻,回了一个有意思的反问:“这是一定要有的么?”

沈陆扬一愣,低头想了想,才说:“也不是一定有喜欢的人,大概就是心理的期待,你想和什么样的人谈恋爱……这种。”

谢危邯沉吟片刻,空气随着音乐安静地流淌,他轻轻笑了下,平静地坦白:“扬扬,我不理解这种情绪。”

沈陆扬心里一紧又一松。

这是他预料的结果之一,谢危邯的极端情绪里不包括喜欢。

他很快调整好,往谢危邯这边凑了凑,差一点就要挨在一起的时候,才伸出一根手指:“假如,你懂这种情绪,你——”

“扬扬,”谢危邯玩笑着打断了他,“世界上没有假如。”

这种失控的东西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只会根据自己判断的“是”或者“不是”,来做有利的决定。

看沈陆扬一副“这可怎么办”的表情,谢危邯偏过头,轻笑了声。

动作轻柔地按了按沈陆扬的手背,他适时补充:“人很复杂,衍生出的情绪是不稳定的,在预估出它的代价之前,我不喜欢拥有这些失控的东西。”

“它很轻易就会离开。”

沈陆扬专注地听着,话题不受控制地从“喜欢”飞到了更深复杂的讨论,他抓住一点,问:“那如果拥有之后不需要付出代价,反而能得到很多呢?”

“回到原点了,”谢危邯浅浅地笑,温和地指出他的错误,“没有如果。”

沈陆扬沉默了,他有点茫然。

他一定是喜欢的,因为他现在的心跳快到要爆炸了,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他好紧张。

他一定是喜欢的。

但他太笨了,没办法和谢危邯解释“喜欢”到底是什么。

因为他也不知道。

谢危邯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看着色调温和的画面,眸色深了深,习惯性的克制被压抑,他温柔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扬扬,你觉得喜欢是什么样的情绪?”

沈陆扬下意识说:“无论怎么样,都希望对方幸福,希望和对方永远在一起。”

顺序很重要,对方一定要幸福,在一起是附加品。

谢危邯轻轻晃动着酒杯,红色的液体摇曳,像一捧混乱不定的思绪。

眼底浮现出思考的意味,冷静克制的气场被自愿地撕开一个缝隙,他在其中,饶有兴致地问:“它不是永恒的,人不可能和另一个人永恒地在一起,对么?”

沈陆扬下意识说:“世界上没有永恒的东西,就连我们也只能活几十年,所以喜欢是不确定的,也不会是永恒的。”

谢危邯轻抿了一口红酒,眸底愈发深邃。

这貌似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是他的扬扬是这么说的。

“但是,”沈陆扬攥紧拳头,靠近他,再次抬头,眼底的认真和执着让他眼底闪着微光,声音坚定,“但是喜欢一个人,哪有时间想这么多。”

他耸肩笑了一下,没心没肺的:“我发现我喜欢你了,从这一刻起,我就完蛋了。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什么过去未来永恒与否,都是废话,已经过去的和不确定的全都飞出了我的考虑范围,我喜欢你还喜欢不过来呢。”

“从那一刻开始,我短浅的目光里就只能装得下我喜欢你,不计后果,不计代价。”

一段话说完,沈陆扬呼吸微微急促,这是他以前没有思考过的问题,但谢危邯问了,他突如其来地思考了,发现真相就是这样的。

他真的喜欢,他真的想要。

突如其来,没有道理。

之前的迷茫和不知所措,只是因为他从来没产生过这种想法。

但现在不一样了。

那种想要紧紧抓住眼前的人,一直一直不放手的**,比活着的**更有力地鼓动着他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谢危邯没有说话,只垂着眼睫,像在思考。

沈陆扬知道他会认真地想自己说的话,这种笃定在任何人身上都没出现过,只有谢危邯给了他这份自信,他觉得他是特别的,对方也是特别的。

他又往左面挪了挪,小拇指试探着抬起,然后挪动一寸,轻飘飘地,落在谢危邯的手指上。

在对方看过来的一瞬间,沈陆扬又飞快地把视线挪到屏幕上,紧张得动了动手指,却没挪开:“我喜欢这棵小梧桐树。”

谢危邯唇角无声地弯了弯,眼尾的笑弧里藏着从未有过的情绪。

沈陆扬没有听见想象中的疑问或是肯定,忍不住偏头悄悄观察,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是他最喜欢的,狭长漂亮的眼睛,稠墨似的瞳孔总是纵容地看着他。

他没在别人身上感受到过,虽然这双眼睛里情绪总是不完整的,但这些是全部。

有人带着全部的情绪去看他,专注、平静、迷人。

沈陆扬心跳加速,紧张的喉咙发干:“谢老师,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比如关于爱情的,关于喜欢的,这些陌生的情绪,如果谢危邯问了,说明这些事对他有用。如果不问,那……

沈陆扬心里慌张,又有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自信,矛盾的情绪支撑着他没有转移话题,依旧直视着那双眼睛。

谢危邯被按住的那只手一直没有动,半晌,他问:“你希望我问你什么?”

沈陆扬喉咙滚了滚,说出期待:“比如……喜欢,爱,什么的,你不理解,我帮你解释。”

谢危邯眼睫微垂,像是在哄着他问,又像真的好奇,低声问:“要怎么判断,你喜欢上了他?”

沈陆扬眨了眨眼睛。

他刚刚是怎么判断的,他只记得心跳得很快,很紧张,还有期待……然后,忽然地茅塞顿开了,没有什么标准过程。

像个惊喜,到来之前什么都没办法知道。

谢危邯似乎并不急着知晓答案,只眼神深邃地,安静地看着他。

沈陆扬看向屏幕,努力思考,最后给出了一个很模糊的答案:“看见他会心跳加速。”

“心跳加速,”谢危邯放下酒杯,闭上眼睛感受了几秒,转过头,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除了生理上的剧烈运动,扬扬,我的心跳一直很稳定。”

他不经意地补充:“至少现在是这样。”

沈陆扬感受着自己快要突破胸口的束缚,跳出来的心脏,深吸一口气,抬起左手,再落下的时候抓住了谢危邯的右手,和往常无数次那样,用力地十指相扣。

在谢危邯垂眸看过去的时候,他撑起身体,凑近,突然地吻住了殷红的唇。

同时,空闲的右手按在了谢危邯心脏的上方,几乎用尽了力气去感受。

扑通、扑通、扑通……

平静地像是两个人什么都没发生。

下一秒。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这一刻,什么都不见了,时间的存在被无限度拉长,放慢,电视定格在片尾的画面,柔和的音乐流淌。

don’ttakethisheavenfroone,ifyoutclgtosoone,nowandforever,letit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