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脸上逐渐地露出一丝凶狠的仇恨。
林美人被处死的时候,他已经记得事情了,也为此哭了很久。
孩子记性好,忘性也大,早已逐渐对冯皇后的淡忘的仇恨,瞬间死灰复燃。
彭城公主丝毫也不放松,声音尖锐:“还有冯皇后……我是说真正的冯皇后……你的母后……她没有生育孩子,一门心思养育你,为你争取最大的利益。也是因为你,她被那个贱人逼到绝路之上……”
孩子嗫嚅地问:“那个母后她……他们不是说她出宫了么?”
“出宫?你相信他们的鬼话?那个狠毒的贱人会放过她?”
就连王美人都吃了一惊。
彭城公主的声音低了下去,泪流满面:“询儿……你母后,她早已被那个贱人杀死了……你的生母……母后,都被那个贱人害死了……可她虚情假意,狡猾多端,竟然告诉人家,你母后出宫了……”
冯妙芝隐姓埋名,秘密出宫,其他人等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的下落,听得彭城公主这么一说,王美人吓得哭泣都忘记了,询儿更是捏起了拳头。
“你们是还不知道那个女人的险恶和毒辣,她先是除掉了林美人,又除掉前皇后娘娘……现在,她的敌人就是询儿你了……”
王美人擦着眼泪,低声问:“那她为何……为何还要询儿去立政殿?”
彭城公主不屑一顾,好像她问了一个极其白痴的问题。“询儿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她刚做皇后不久,羽翼未丰,当然不敢大开杀戒。她这是假惺惺的,先树立她自己的形象。借询儿,让大家对她失去防备之心,你们看,等她生下孩子,询儿就非常危险了……”
询儿也已经开始懂事了,加上冯妙芝和彭城公主以及他的个别心腹太监以及一些******的人,不停地在他耳边说这些危言耸听,母亲被杀,旧恨新仇,他刚刚对冯妙莲的那点好感立即烟消云散,恶狠狠地看着地上的点心:“姑姑……我不会上当了……我再也不会上那个恶女人的当了……”
彭城公主大大地松一口气,依旧死死盯着他:“询儿,你当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杀母之仇,不共戴天!那个恶毒的女人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你日后万万不可和她亲近,也不要轻易吃她的东西,以免遭了她的毒手……”
她安抚了询儿,又看一边筛糠似的王美人,微微蹲下去,面向她,冷笑道:“王美人,你要认清楚形势!询儿才是你的一切!如果询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别忘了,你也会被那个女人赶出宫去!!”
王美人心知肚明,这个公主刁蛮泼辣,敢作敢为,现在她既然敢当着自己说这些话,必然就有了后备之策。
她急忙道:“公主请放心,询儿是我后半生的希望……我们王家的一切都指望询儿,无论何时,我都会誓死维护询儿。”
“这就对了!你不光是为询儿,也得替你们王家着想。询儿一旦登基,你便是最大的功臣!!!如果你胆敢投靠那个女人——你该清楚,你唯有死路一条。”
“是,我明白,公主,我全完明白。”
“还有,以后我不会轻易再来后宫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王美人,你知道怎么跟我联系!”
“知道,公主请放心。”
彭城公主这才悻悻离去。
一边走一边还在想,那个女人如此可怕,如果询儿再给她争取去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咸阳王府,大门紧闭。
夜深了,一辆马车悄然停下,然后,一个人影很敏捷地进来了。
好一会儿,才听得急匆匆的脚步声。
咸阳王和他的一众幕僚们立即散会,直到阴影处的人全部走完了,一个人影才急急地进了密室。
咸阳王亲自关了门,刚一转身,就听得气喘吁吁的声音:“哥,大事不好了……”
“怎么不好了?”
“真是气死我了,你知道么?询儿这家伙竟然也差点被那个贱人给收买了……”
咸阳王大怒:“这个没出息的东西,真是认贼做母!”
“谁说不是呢!那个女人,真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狡猾得多。她以为略施小恩小惠就可以收买人心。现在的情况是,妃嫔们陆续被遣散了,后宫是她一人独大了,她的名声也越来越好;再加上让询儿去立政殿,上下都称赞她贤德宽厚……”
“可是,皇兄一再维护她,我们也没法。彭城,我现在真是一点主意也没有了,唉,只能坐等那个女人变成下一个可怕的冯太后。我们这些鲜卑人的王爷,真不知脑袋还是不是自己的……”
咸阳王愁眉苦脸,自觉已经一败涂地。
人家儿子都快生了。
大罗神仙也无回天之力了。
彭城公主笑起来。
咸阳王觉得很奇怪:“彭城,你笑什么?”
她不答反问:“哥,你以为那个贱人就真的无法无天了?”
咸阳王垂头丧气:“我看不出我们还有什么办法!现在,太傅那干老东西也逐渐地倾向于她了,他们都说,她没有什么恶意,大方得体……唉,我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
“哥,你没法,我有!!!”
咸阳王吃了一惊:“彭城,你可别逞强,现在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神秘一笑:“哥,你就等着瞧吧。保管让那个女人输得一败涂地。”
咸阳王急了:“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快说,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彭城公主丝毫也不掩饰眼里的得意神情:“哥,你还记得我婆家那个得了呕血症的小姑子么?”
咸阳王略有印象。
“她的呕血症已经痊愈了。”
咸阳王莫名其妙,不知道她为何扯到小姑子身上了。他有点不耐烦了:“彭城,你都很少回去了,还关心小姑子干嘛?”
“哥,如果不是我小姑子的病情,我还真抓不住那个贱人的把柄。”
“什么把柄?”
“你知道我小姑子的病情是怎么好起来的?”
“彭城,你就痛痛快快说了吧,叫我猜,我怎么猜得到?”
彭城笑得很奇怪,很愤怒,很不耻,脸上又有点发红:“她冯妙莲得的病可是和我小姑得的病一模一样!哼,我小姑是怎么被治好的,她冯妙莲就该是怎么被治好的!到时,我看那个贱人还有什么可比辩驳的……”
“彭城,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不答反问:“哥,你还记得我当初求国师给我小姑子治病的事情吗?”
“国师不是拒绝了么?”
“对,他是拒绝了。”
“这个和尚,医者父母心,原来,他也只是个沽名钓誉之徒,只为有钱有势的人治病。叶伽自来就很巴结那个女人!”
“巴结?哥,你认为只是巴结那么简单?”
早已被压下去的传闻又尘嚣尘上。
咸阳王想起来,当初,冯妙芝曾经暗示过,叶伽和冯妙莲之间有什么不轨企图。但是,却拿不出确凿的证据。
而且,冯老爷把冯妙芝接走之后,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到处都查不到。咸阳王也曾暗地里派遣了亲信去冯家接洽,殊不料,冯老爷每次都客客气气地把人打发走。
就连往常一直和他们站在统一战线的冯夫人也改变了态度。
她闭门谢客,基本上不见外人。
问得多了,只说小姐在家庙藏着,不愿意见人。
被废黜的皇后,再也不愿意抛头露面。
冯老爷派人把家庙牢牢地看守着,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而且,他声称这是奉了皇帝的旨意。
冯家两个女儿,皇后轮流做,一则是喜,一则是悲。
冯老爷经此刺激,也变得更是低调,平素,更不愿意再结交外界人士了,只闲闲地,做一个富贵闲人,免得惹祸上身。
所以,咸阳王的一番心思,全部没了落脚之处。
如今听得彭城这样说,立即察觉她话中有话。
彭城公主红着脸,低声说出一席话来。
咸阳王先是满脸茫然,然后是一脸怒意,接着,双眼闪出光来,他兴奋得几乎跳起来:“彭城……彭城……你可是立了大功了,哈哈哈,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哥,我就说了,天理昭彰,恶有恶报,就看那个****还能嚣张到几时!!!”
咸阳王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里,一时之间,无法对白。
叶伽当然不敢去治疗彭城的小姑子,只要一去,他就露馅了。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虽然从这里,侧面确凿了冯氏的罪证,可是,堂堂皇家竟然发生这样的丑事,一旦被证实,还是非常的令人震惊。
“彭城,你确信这种病,要治好只有唯一的那种办法?”
“我问了高蛮,高蛮说,只有这个办法。”
“高蛮的可信度如何?”
彭城笑起来。
这一点,她准备得很充分,回来后,就调动了许多关系,把高蛮的祖宗三代都调查高了。高蛮的确是两河一带很有名的医生。他平素以游方郎中的身份,走南闯北,在两河治好了十余名同类病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