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清，如今你我夫妇一体，你居然为了林珩要杀我？要抛下我？”
“那也是因为你先不仁！”程慕清反驳他，“如果不是你先……羞辱我！我何必反抗你！”
“好，那我不羞辱你。”杨舒睿握住她的双手，将她的手反扣身后，直视她，“避子汤是怎么回事？”
程慕清一顿。
“天天喝，你总不能说自己没发现问题吧？”杨舒睿低下头，发狠的在她脖颈咬出了个印子。
“嘶——”程慕清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心虚，“天天有人送，我不喝也不好吧？而且，我相信，启国没有一个人希望我诞下孩子。”
她如今受万千宠爱，若再诞下一个孩子……待杨舒睿百年，她的孩子登基。届时，曾与她为敌的官员会遭到什么？他们应该都有提前想过，所以他们肯定不会让自己生下孩子。
“我想。”杨舒睿一边解开她的衣裳，一边亲她。
“你！”
“程慕清，你是我的！”
“……”
“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你是不是就可以安心待在我身边？”
“不行！”一想到今夕他们的样子，程慕清就莫名的倒胃口。
“你是我的。”杨舒睿手上多了张帕子，往她口鼻按去。
本来正在挣扎的程慕清身子渐渐发软。
——
杨舒睿穿好了衣服，望了眼昏昏欲睡的女子，脸色阴晴不定。
“陛下。”程慕清微睁眼睛，她声音有些沙哑，“别动晋国。”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他对晋国动了杀心。
正如杨舒睿对她异常的了解，程慕清也在这一年的相处中，对杨舒睿愈发了解。她咬牙，努力从床上坐起，眸光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
休息了一天，程慕清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她起身穿好衣裳，走到梳妆台前，发现里面全是不算锋利的钗环。往日被她收藏的，能捅死人的簪子不知被收到了何处。
新安插在她身边的宫女为她穿衣梳妆。
铜镜内，从前那个元气满满的少女，一下子沧桑了下来。程慕清摸了摸自己的脸，重新调整好状态，往外走。
刚一出门，她便发现凤鸾殿外布满了侍卫。
这是怕她再逃啊。
“娘娘，陛下说您只能在凤鸾宫转一转。”跟在一旁的宫女小声说道。
程慕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回身重新躺回了床上。
她伸出手，握了握。
一点力气抖没有……
——
杨舒睿晚上才回来，他一路风尘仆仆，脸色看上去并不好。
两人一起用过晚膳，又折腾了一夜。
拔步床内，杨舒睿搂着程慕清，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中，贪婪的呼吸她的体香。
“晋明帝死了。”他忽然开口。
“死了？”程慕清有些诧异，关于晋明帝的事，林珩是只字未提。
“暴毙。如今，晋国的太子登基了。”杨舒睿道，“他不是个安分的人。”
“你要对付晋国，需要他这么一个理由是吗？”
杨舒睿捏着她的脸，默默的看着她，“我们你不提这个，你就好好待在我身边，专心当启国的皇后。”
“你灭我的国家，我肯定会恨你。”程慕清说道，“虽然我不能说你做的不对。站在你们启国的角度，你所行，为大义。按照弱肉强食的准则，你做的也没有毛病。”
“程慕清。”他看着她，“如果晋国灭亡，你会怎么做？”
“凭我一人之力，什么都做不到。”程慕清很坦诚，“所以，我会选择离开启国。我不能批判你做的不对，却也不能再与你朝夕相处下去。”
“这么久，你对我一点也没有动过心吗？”杨舒睿死死的抱着她，“我学着林珩，对你这么好，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对你动心，我也不可能在晋国被灭的情况下，与你一起。”
“好，那我不攻打晋国。”杨舒睿捏着她的脸，“你好好待在我身边。”
“嗯。”程慕清微微点了下头，主动呈上香吻。
杨舒睿先是一愣，随即拉着程慕清一番翻云覆雨。
眼看着他对自己的警惕之心逐渐下落，程慕清开口，“陛下，我从前那贴身侍女的尸骨可否还给臣妾？臣妾想着，总要入土为安才行。”
“朕已派人将她埋葬起来。”杨舒睿喘着粗气。
看来，今夕是真的死了。
程慕清表情不变，心中却对面前的男子产生了更深的厌烦。
她没敢问林珩的事情，怕激怒他。但他既然没有提，程慕清想，林珩可能是逃了。
而后的几日，杨舒睿时常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连续多日不曾到过她的宫殿。而程慕清就像是笼中的鸟雀，迈不出这座凤鸾宫。
虽然杨舒睿说不会攻打晋国，但程慕清还是察觉到了他身上每次都会带回来的杀气。
杨舒睿的话越来越少，只是每日都抱着她入睡，不许她出凤鸾宫，不许宫女与她说话。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久，久到程慕清觉得自己要疯了的时候，杨舒睿告诉她，他要离开一阵。
……
一晃，已经入冬。
凌晨，空气冰冷，寒意入骨。
程慕清是被冻醒的，她披上厚实的袍子，蹲下身，重新点燃了火炉。
算算时间，杨舒睿已有一个月没回来了。她望着火炉内跳跃的火焰，心慌的睡不着觉。
殿外传来宫女们窸窸窣窣的声音。
可能是得了清贵妃的指示，她们对程慕清已经不怎么上心，有时候领来的炭火都需要她自己烧。
“咳咳……”程慕清闷闷咳嗽了两声。她不是个身边没了人伺候就活不下去的人，只是这几日她心情烦躁，担忧父母家人，这令她染上了些风寒。
她原本想叫宫女去抓些药，结果居然使唤不动。她想亲自去太医院，结果又被侍卫阻拦。
这个凤鸾殿就像一个囚笼，出不去。
正想着如何才能找机会出去，殿外忽然传来问安的声音。
她竖起耳朵，仔细去听。
“姐姐还未起床？”
是清贵妃？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程慕清摸了摸下巴，难道晋国那边有消息了？被灭了？
嗯……或许可以利用她离开这里？这段时间因为杨舒睿不再，没人再给她用那晕药，她终于恢复了自己的力量。
想到这，程慕清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挺直腰板走出厢房。
绕过屏风，她看见婉清一身赤红衣裙，黑色长发盘城了繁复的发髻，上面带着几枚金簪。此时，她正端庄的站在大殿正中。
“什么风把妹妹吹来了？”程慕清面上维持着假笑。
“姐姐还不知道呢吧？”婉清唇角一弯，笑起来，“我们陛下统一中原了！”
果然……虽然心中有所感应，但真听到，程慕清心中还是有些伤心。她缓缓将手握成拳头，一步步走到她身边。
“你说什么？”她低声问。
婉清以为她是被吓傻了，笑容更加灿烂了，“我说，陛下统一了中原！晋国已经被灭了——啊——”话到最后，变做了惊呼。
程慕清抬起长臂，如弓般勒住了她的脖子，而她本身已快速绕到她身后，另一只手拔下她头上的金簪，将金簪抵在她的脸上。
“你要做什么！”婉清惊呼。
正殿内，一群宫女大惊失色，个别想上前阻止。
“站那。”程慕清微微扬起下巴。
宫女们碍于她的威严以及她手上的人质，一时不敢动。
“娘娘？”殿外，有侍卫赶来。
程慕清那簪子在婉清脸上游走。
“你……”婉清感觉脸上一凉，只好说道，“没事！我娘娘拌了几句嘴。”
……
“别乱说话。”程慕清在她耳边低声说。
“你要干什么？”婉清蹙眉。
“本宫要离开这。”程慕清回她，“你应该很希望本宫离开吧？”
婉清抿唇。
“本宫知道，你肯定有法子。”程慕清道，“你方才说杨舒睿打了胜仗，消息都传回来了，他本人应该也快回来了。你应该能感觉到他对本宫的喜爱，你方才气本宫不就是为了让本宫与他决裂？现在，你有机会，让他与本宫彻底断绝关系。”
婉清面上有些动容。
“怎么样？”程慕清问，“你是要本宫留下来成为一国之母？还是……”
“就你这样哪里配得上一国之母！”
“好，我们合作。首先，你要为本宫准备一个身份。”程慕清放开她，“不要耍花招，否则……本宫不一定会做出什么。”
“……”
程慕清将从她头上拔下来得金簪揣入怀中，这算是目前她唯一的利器了。
当天晚上，凤鸾宫内的宫女运出一个大大的木桶。
负责的看守的侍卫尽责的问了一句是什么，在得到是恭桶的答案，嫌恶的摆摆手让同通行。
可能是因为所有人都不喜欢她这个启皇后，这一路异常的顺利。
被送出宫外的程慕清感受到了久别的自由。
她刚站好，还来不及多体会这样的感觉，便手握金簪，回身刺去。
一名站在她身后的壮汉瞪圆了眼睛，而他手上，还有一把未落下的匕首。
“我就知道她不会放过我。”程慕清冷哼，夺过那匕首，又将其他几名送恭桶出来的人杀死。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离开。
而就在她离开不久，精美豪华的凤鸾殿便起了一场大火。
火势汹涌，黑烟滚滚。
——
寻了个僻静之地，程慕清将那金簪烧变形，去当铺典当换了银两，买了治疗风寒的药。随后又一路听人讨论，确定了晋国灭亡的消息。她没用婉清给的身份，而是扮成乞丐，巡街乞讨，主动去招惹那些守城门的侍卫，令他们对自己厌烦，主动驱赶自己。
说来也巧，程慕清前脚刚踏出城门，后脚便看到一群浩浩荡荡的队伍。
回来了啊……程慕清将头往下压了压，跟着身旁的百姓一同俯下身问安。
马上，帝王英姿绰约，风流倜傥。他轻轻扫过一众百姓，在那遮掩严实的女子身上停留片刻，便又收回目光，带着大部队进入长安城。
算是躲过这一关的程慕清长呼一口气，不紧不慢的向相反方向走去。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晋国没了，她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