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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千元大晚上被叫到皇宫,说实话,她心里是非常不舒服的。

上书房内,只点着一盏灯。

朦朦胧胧的暖光色调映在一旁端坐着的男人身上,男人身上穿着简单的素白衣衫,一双眼睛略带疲态。

“陛下万福金安。”贺千元一边行礼,一边在心中不断吐槽。

这林珩真不适合当皇帝,天天想这想那,一干干到后半夜,直连累的他们这些臣子都跟着遭殃。

“坐。”林珩微扬下巴。

贺千元坐到一旁的矮凳上。

“天色不早,我快问,你快答。”

“是。”那你还想与我寒暄不成?贺千元顺带着在心中吐槽一句。

“先帝的尸骨,你可有看过。”

提起这个,贺千元有一瞬间的呆愣,但很快便恢复回来,点点头,“看过。”

“是他的吗?”

“这……陛下您这就有些为难人了。”贺千元一笑,“先帝在世时,是谁也不见,臣都未曾见过先帝一面,怎好下定论?”

“凭尸骨,你可推论出什么了?”林珩也不为难她,转个方向继续问。

见他这样刨根问底,贺千元的态度也跟着认真起来,“尸体虽然被烧焦,但根据耻骨以及骨量等。臣推断死者是一名四十三岁上下的男子,死因也的确是走水。”

时间过的有些久,她其实也记不大真切了。

算算时间,这个年龄倒是符合他那父皇。

“不过……”贺千元表情逐渐认真起来,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臣觉得,真正的致命伤是在头部。”她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臣猜测,是有人在背后偷袭,击中了先帝的后脑。导致先帝倒在地上,在火灾发生时,无力逃脱。”

这个猜测其实很大胆,若非问她的人是林珩,她是断然不会说的。

毕竟说多了,就会生错,就会招惹来不必要的是非。

“此事,朕知道就够了。”林珩搭在案板上的手微微一动,拂上了那本关于修仙的书,“回去吧,辛苦。”

贺千元起身,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跳动的烛火映在他的眼中,林珩双手握拳,一股不可思议的猜想,涌上了他的心头。

……

南方是个潮湿的地方,程慕清在床榻上一边热的睡不着觉,一边又觉得身上湿乎乎的,难受的紧。

她盘腿坐在床榻上,伸手抚摸墙上的划痕。

一道道划痕,代表着她在这的每一天。

浑浑噩噩的,居然已经过了二十日。算算在船上的日子,她大概已经离开一个月了。

也不知道林珩怎么样了?他没有选择借此机会清剿启国势力,而是选择保护自己的名声。那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呢?程慕清想了想如今江州城的近况。

江州城已经完全沦陷,成为启国的驻扎地。

林珩已经知道她被杨舒睿抓住,所以他应当会来江州城吧?他会带兵攻打江州城!

江州城地域偏僻,在悠久的历史中,这个地方曾是大晋开国女帝待过的地方,所以城墙建得非常高耸,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若想攻打进来……怕是有些困难。

江州城依山旁水,一旁伫立着高大的万山。万山并不算巍峨,甚至有些荒芜。她这几日游走时,时常看见有百姓上去开荒。

根据百姓们的表现,那座山应当并没有什么要命的猛兽。程慕清在心中盘算着,又想起杨舒睿来。这几日见到他的次数倒是少了,她猜测对方应当是在忙什么。

江州城往北,是羊城。

羊城似乎是个难啃的骨头,江州城已经出了一批又一批兵,却没有羊城沦陷的消息传来。

若这边一直不能拿下羊城,另一边林珩又带人攻打而来……

似乎是个能逃走的机会?

想到这,她眼睛一亮,干脆走到门边拍门,“我想洗澡。”

良久,门后才传来声音——

“大姑娘家的,说话是不经大脑?大晚上的,你要去哪洗?”

是杨舒睿?

“呦~殿下怎么在这?”程慕清的言语颇为熟稔。

门后那人一噎,顿时感觉就不应该与她说话!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大晚上,各回各家,我偷偷去洗个澡,必然不会有人发现。”程慕清说的也是理直气壮,“不若你看看,这个时辰,谁还在地上闲逛?”

“……”

“你快放我出去洗澡吧,要不然我这身上生了虫子,把我给吃了,我看你还能拿谁威胁林珩!”

“你这是在威胁我?”

“威胁?才没有~”程慕清靠在门上,语气懒洋洋的,“我只是在与你做交易。你利用我,我利用你,咱得有来有回吧?我们第一次见面,若非我,你连林珩的边都碰不上!”

“没有你,我就碰不上?”杨舒睿忽然靠近她,“你怎么这样自信?”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自信?”程慕清反问。

杨舒睿自知这样只会与她一直耗下去,她有的是时间浪费,他可没有。

于是他收回目光,背过身,“那便去洗吧。”

“多谢了~”程慕清道了声谢,大步绕过他。

月色下,女子脚步轻盈,几步便走到了院门外。

“殿下,我们要不要跟着?”一旁的侍卫忍不住问道。

“人家姑娘家洗澡,你们跟着?”杨舒睿斜睨那人一眼。

那侍卫连忙低下头,顿感脊背发凉。

“但她会武,不跟着的确会丢。”杨舒睿说着,已经迈开脚步,“孤去看看。”

侍卫:???

因为白日曾在这座村子中闲逛过,因而程慕清知道这个地方哪里有水源。

黑夜幽深,万籁俱寂,唯有田地中的蛐蛐此起彼伏的乱叫。

这个时辰确实没有人出现,程慕清走到水边,河水对面,便是那座山。

澄清的水面反射着月光,亮的犹如明镜。不远处的高山黑漆漆的,皎白的光勾勒出了它的此起彼伏。

程慕清走下河,试了试深浅,又拿起一块石子往远去扔。

石子在水面上弹跳,打起水漂,哗啦啦的带起一阵阵涟漪。

距离似乎有些远……也不知道嫂嫂的体力能不能坚持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