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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死了?”

清丽的女音从金丝楠木屏风后传来。

凤仪宫内,琉璃香球自梁上垂落,散发这阵阵幽香。青釉花瓶中插着的梅花微微晃动,有花瓣凋零。

屏风后,程慕清满脸憔悴,脸色刷白的坐在床边。床下,还放着个装有水的铜盆。

“回娘娘,宫外传来的消息,的确是久声死在街上了。”今夕回道,“明晨去看,却说不出是什么原因死的。”

“仵作可去看了?”

“大理寺与金鹰司的仵作都去了,但依旧没个结论。”

这杨舒睿行动倒是快,程慕清拄着下巴,眼底带着些许思量。

其实久声的确是她故意放的,但她的目的很简单,单纯的放他走,根本没有派任何人跟踪他。

她只是希望久声回到杨舒睿身边后,能让他多想。比如想久声已经叛变,或者让其猜测自己派人跟踪久声,由此给杨舒睿造成压力。

现在林珩刚刚登基,朝堂不稳,他那边若再出幺蛾子,大晋便真要在这风雨中摇摇欲坠了。

她希望能通过久声先稳住杨舒睿一阵子,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哪怕只是一个月。

可如今……

“唔……”恶心之意用上喜哦哪个口,程慕清趴在床边,干呕起来。

“娘娘,陛下来了。”

她额头冷汗连连,眼前也有些发黑。

等她意识恢复时,林珩已走到自己面前。

“听说你今日孕吐。”林珩蹲下身子,望着床榻上的女子,“已过了三个月,怎还会如此?”

程慕清惨淡一笑,安慰道,“没事,太医来看过,说我是吃坏东西了。”

其实是她昨日闻了许久尸臭,身子一直犯恶心。

“自从你将我救出火场后,你的身子一直不大好。”林珩满眼心疼,他揉了揉她的头,抿唇道,“对不起。”

“没事。”程慕清撑起身子。

林珩也连忙跟着起身,他坐在她身边,将她拥在怀中。

“清清,你昨日出回王府了吧?”林珩抓过她的手,不停的揉捏。

“嗯。”程慕清没否认。

那场大火过后,贺千元一直叮嘱她要好好休息。她底子虽好,但说到底是个孕妇,还入火场救人,身子若一点不受影响,神仙都不信。

“你不要误会我派人跟踪你。”林珩连忙说道,“是我在宫外的探子,说有人死在街上,我稍一打听,便得知那人是久声。由此,我找到了崔护卫,知道你昨日出宫了……”

“你宫外还有探子?”程慕清眼睛一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总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嘛。”林珩无奈一笑,“那人叫有思,是个乞丐,长相普通。”

“你和乞丐还真是投缘。”程慕清忍不住啧啧称奇。

“其实很早时候,在查赈灾银案时,我与阿凤曾扮过乞丐。那个时候,我也认识不少乞丐。在我去金鹰司学武时,经常接触他们,现在他们已成为我在京城分布的探子。”

“闷声干大事啊。”程慕清抬手捶了下他的胸口。

林珩擒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既然起了反心,就要有点准备。”林珩垂眸,看着她那纤细却带着茧子的手指,“正如你所说,我现在能登上这个位置,都是被人推上来的。身边没有一个自己人,想要做什么,都处处碰壁。他们当时跟随我,也不过是为了打倒林伟罢了。一旦没有了目标,回归正轨,皇帝换人,他们便也会是另外一副模样。所以,我要培植自己的势力。”

“嗯。”程慕清点头。

“我打算将程将军调回京城。”林珩道。

“兄长?”程慕清顿了顿,“还是算了,会被说外戚干政的。”

林珩一愣,随即道,“抱歉,是我思虑不周。”

“这倒没什么了。”程慕清摆摆手。

“过几日便是秋闱,可能会有些忙。”林珩道,“到时候,你不要生我气。”

“怎么会生气?”程慕清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她闻着他身上清淡好闻的檀木香,“从前,你喜欢事事都问我,跟在我身边。说实话,我当时觉得,你挺没主见的。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你以及能独立完成很多事情了……我为你感到骄傲。”

林珩回抱着她,将头埋入她的颈窝。

“从连拿剑都费劲,到现在能一个打两个。”程慕清继续说着,“阿珩,你真的很优秀。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她其实一直都在支持他,相信他。

“谢谢。”林珩声音有些沙哑。

“不客气~”

程慕清回答的轻松。

……

日子很快便到了秋闱的日子。

这些时日林珩几乎一直在外,回凤仪宫,也只是报喜不报忧。程慕清虽然一直待在宫中待产,却也多少听说了一些外界的言论。

比如林珩将一位名叫廖现的官员从小县城调到了京城,不光让其进入吏部,还让他成为本次秋闱的主考官。此举引得朝臣极不满。关键廖现性子直,经常得罪人,引得弹劾他的折子一个接着一个。

但即便面对那么多不满,林珩依旧硬着头皮,保下了他。

复几日,一轮殿试开始。

程慕清听说林珩选了几位才华横溢的青年,暂时将他们分配到翰林院。

为了不影响程慕清休息,林珩时常忙到深夜,回上书房住。

上书房。

书房内摆放一墙木柜,柜中放着各类书籍。

书房正中摆着一张案台,案台上文房四宝应有尽有。

林珩身着一身浅黄色绣龙纹锦袍,头戴玉冠,眉目清冷,坐姿端正,手上还捧着本《帝王术》。

门外传来唧唧的叩门声,随后是明晨清晰的嗓音,“陛下,廖大人到了。”

“进来。”林珩将书放到一边,深呼一口气,腰板挺得更直了。

廖现是一位年过半百,头发都有些白的老头。

林珩曾经打听过,廖现出身贫困,为了走出小山村,自小便刻苦学习。但命运似乎在与他作对,年年科考,年年落榜。知道晋明三年,四十多岁的他,才一举夺魁。

“廖大人,清坐。”林珩伸手,示意他落座。

廖现行过一礼,才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