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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金色晨曦洒落满地,早起的鸟儿穿梭于蓝天和绿荫之间觅食。

乔家的人,也在享用着早餐。

人头数的清水煮鸡蛋,浓稠的白粥,还有一盘切得细细的咸菜条,小厨房里还飘散着热牛奶的香气,这就是乔家人如今的早餐标配。

这样的配置在二强三丽四美三个小萝卜头眼里可谓是丰盛得不能再丰盛了。

要知道在以前,早餐就只有稀粥,一根筷子捞到底才能看到些飘着的白米粒,鸡蛋什么的更是想都别想了,那都是乔祖望专享的。

只有魏淑英面前的东西不一样,毕竟高龄产妇,吃的是何天特意根据她的身体情况熬制的药膳。

用的都是些普通药材,耗费不大,所以魏淑英才没执拗过儿子,否则她是不愿意花这个钱的。

在她看来,以后家里一张张嘴,花钱的地方海了去,现在能省一点是一点才好。

真正不满的只有乔祖望一人,不是因为伙食退步了,何天没在这方面折腾他,几个小的有的乔祖望也都有。

乔祖望不爽的是特殊待遇没了。

这又是一个家庭地位持续下降的表现。

但是不满归不满,乔祖望可不敢发牢骚,只能化悲愤为食量,每顿饭都吃得呼噜噜像只猪似的。

害得三个萝卜头扒拉饭菜的速度都快了不少,生怕一个不注意,饭菜就被老爹爹给祸祸完了。

每顿饭都闹得像上战场似的,何天也不制止,全当个乐子看着。

只是今天的早餐,餐桌上很平静,平静得甚至有点诡异。

乔三丽小脑袋就差埋进碗里,低着头用小勺子费劲地往嘴里扒拉粥水,剥掉壳的鸡蛋被留在了碗底没动,最好的东西要留到最后才吃。

她不敢抬头,怕一抬头就会发笑。

乔二强的表现和妹妹如出一辙。

乔四美年纪最小,反而胆子最大,香香甜甜地吃饭的同时,还敢抬眼去看斜对面,只是看一眼,就噗嗤地笑一声。

然后就把小脑袋缩了回去,用空着的小手死死地捂住嘴,刚嘴里含着的鸡蛋差点给笑喷出去了。

“哎呦!”

乔四美丢下勺子,双手捂着头,委屈地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对祖国花朵下手的坏蛋。

哦,原来是大哥啊。

那就算了。

“专心吃饭。”

何天盯着乔四美吃饭,这个傻丫头,都不怕呛着。

不过也难怪乔四美这样的表现。

何天把视线移向乔四美的斜对面,嘴角顿时一抽,他也有点想笑,怎么办!

乔四美斜对面坐着的乔祖望,不过任谁来这会都认不出来他。

一顶冬天才用得上的棉帽拉得很低,把额头严严实实地给遮住了。

一条深红色的围巾在脖子处缠绕了几圈,乔祖望缩在脖子把脸埋进了围巾里,挡住了双侧脸颊,正面看去,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这画风在还只是穿着单衣的乔家里显得格格不入,分外突兀。

像是感受到了对面目光的炙热,乔祖望不自觉地偏了偏身,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和不自在,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怨恨。

谁没事愿意这么折腾自己,这天还热着呢,包裹得那么严密闷得那叫一个难受,更别说出门就成别人眼中的显眼包,惹人发笑。

这个兔崽子,这次下手倒是不重,但是还不如下手重一点把他给打一顿呢!

脸上那四个字不知道是用什么写的,总之不是普通墨水,水洗不掉,昨晚他都快把脸皮给搓破血了,都没见颜色褪一点点。

脸上顶着这四个大字他怎么敢出门啊,这不是谁看到了都知道他是赌狗了吗?

要是遇到的是派出所的公安同志或者街道办的人,高低得被审问几句。

可他也不能不出门啊,可以不出去浪,但至少工作得出门吧。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找些东西遮掩一下了。

他再早些还想去找儿子说说好话,给个法子让他把脸上这几个字都给去掉,给他留些颜面。

何天那会正在打拳,旁边三个小萝卜头排成一列扎着马步。

眼睛都没看乔祖望一眼,只丢了三个字:“半个月”就自顾自地耍着拳招。

乔祖望气得牙痒痒,但是目睹何天出拳带风,虎虎生威,筋骨活动间还发出一串串鞭炮声似的脆响。

乔祖望就把所有的狠话给吞进肚里了,这拳头他挨不住啊!

半个月是啥意思啊?

是半个月后这颜色会自动褪去?

还是说半月后何天才愿意帮他去掉这些字?

乔祖望思忖了很久都没落个确定的答案,但是再去问何天就连一个字都懒得和他说了,讨了个没趣。

乔祖望眼里闪过的怨恨没有逃过何天的法眼,他半点都没放在心上,在他眼皮底下,乔祖望敢干出些什么事,他就敢用少年的拳头让他知道花儿为何这样红。

魏淑英看着这对父子有点头疼,想说点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乔祖望大男子主义霸道惯了,向来是听不进她的话的。

何天这个长子倒是听得进话,只是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一堆道理和口才,一通反向输出之后,点头应好的倒成了魏淑英自己了。

哎,看着怀里熟睡的小五福,魏淑英微微摇头,算了,这对父子的事她是管不了了,还是专心照顾好这几个小的吧。

吃完早饭,魏淑英在家里照顾老五和两个小女儿,何天领着乔二强去上学,乔祖望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最后眼睛一闭牙齿一咬,把围巾拉高,再把头一低,踏出了门。

一路疾走带小跑,硬生生把平日里二十多分钟的步程压缩了一半,纵然没去看路人的反应,但是身边不时响起的惊呼声就把他给难受坏了。

终于到工厂了,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铁大门,乔祖望围巾下的脸终于展露了一丝笑容,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芒。

“那个你谁啊!”

乔祖望一只脚都还没踏入厂区就被守门的保安给厉声喊住了。

这打扮得如此古怪,走路还挨着路边走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这会正是上班的高峰期,福利厂门口的人不少,本来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乔祖望,被保安这么一声喊,乔祖望感觉自己瞬间成为了人群目光的聚焦点。

在一瞬间,乔祖望感觉自己又死了一次。

社会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