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青给樊章压制寒毒的时候,元照来到了隔壁的屋子,这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圆真的那些收藏。
她走到那两摞秘籍前,一本一本检查起来。这些绝学种类很多,五花八门,刀法、剑法、枪法、拳法、指法……应有尽有。
当然,大多都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学,圆真收集它们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收集癖。
一番挑选之后,元照从里面挑选了两门剑法——《碎玉穿云剑》和《青冥断愁剑》,又挑选了两门爪法——《玄铁裂骨爪》和《枯叶缠丝爪》,打算回头让樊章和孤傲雪练一练。
既然要改头换面,那就换的彻底点吧。
他们内力深厚,重练两门绝学不算什么难事。
这四门绝学都不算特别高深,肯定比不上樊章和孤傲雪原本的绝学,但将就着用足够了,至于他们原本的绝学就当作是压箱底的本领吧,或许有时可以打对手个出其不意。
当然,既然都要用压箱底的本领了,那对手就非死不可了。
等元照从屋里出来,阿青也带着压制好寒毒的樊章出来。
她将四本绝学交给阿青道:“回头你把这个交给他们练,既然要改换身份,以前的绝学就不好再轻易使用了。”
“好,还是姐姐考虑的周到。”阿青接过秘籍,随手扔给了不远处的樊章和孤傲雪。
这时元照略一思考之后说道:“既然如此,索性把他俩的名字也改了吧。”
阿青疑惑地问道:“怎么改?”
元照看了看樊章,又看了看孤傲雪,“以后樊章就叫阿繁,孤傲雪就叫阿简。”
只是两个打手傀儡,元照也懒得费心思给他们取名,就随后说了两个名字。
“阿繁……阿简……”阿青默念两边后点点头道,“行,就叫这个了。”说着她看向樊章说道,“以后你就叫阿繁了。”接着又看向孤傲雪道,“你叫阿简。”
“是!”
“是!”
樊章和孤傲雪……不,现在应该叫阿繁和阿简了,他们同时用冰冷不带一丝情感的语气回答道。
随后大家便一起围在桌子前用晚膳,这次晓空空在罗钦的搀扶下也出来跟大家一起用餐。
原来他已经服用了用雪灵芝和白骨生肉花制作的药物,现在精神头已经好很多了,脸色也红润了一些。
他一脸感激地看着阿青和司徒大夫道:“这些日子多亏小老板和司徒大夫的照顾,辛苦了。”
阿青:“哼~知道就好。以后可得好好爱惜这条小命,不然可对不起我们千里迢迢来救你,还有用在你身上的那些珍贵的好药。”
“是,小老板说的对。”晓空空笑着点头,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于是大家气氛愉快地吃完了晚膳。
晚膳过后,在院里歇了一阵后,元照便再度带着罗钦和阿繁出发去了田清越的铁匠铺。
三人到那里的时候,田清越依旧坐在门口的石墩子上等候着。
不多现在的石墩子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在白天阿繁和蒋不疑战斗时,被二人的剑气波及,化作了一堆碎石。
“元姑娘,你来啦!”看到元照到来,田清越立马激动地上前迎接。
只是当元照目光扫过铁匠铺门口时,发现蒋不疑正抱着他的龙吟剑倚靠在那儿。
“你怎么还在这里?”元照冷声问道。
“当然是等元大师啊。”蒋不疑满脸堆笑地说道,“白日里,我听大师说晚上还要来此处,想必是要锻造什么神兵利器吧?蒋某人闲来无事,想来观摩观摩,大师应该不会介意吧?”
田清越冷嘲热讽道:“蒋不疑,以你的年纪,算是元姑娘在江湖上的前辈了,还这么没脸没皮,就不怕丢了你天龙山庄的脸面?”
蒋不疑无所谓地说道:“要是脸面能换来神兵,这脸面不要也罢!”
田清越铁青着脸:“厚颜无耻!”
元照笑着对田清越说道:“好了,别理会无关紧要的人了,咱们办正事吧。”
“好,办正事,办正事。”对上元照,田清越立马换了一副脸色,“今日由田某来给姑娘拉风箱如何?”
元照闻言笑道:“那就有劳田师傅了。”
罗钦则高兴地说道:“那这次我就偷个懒喽!”说着他大大咧咧地走到了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而阿繁则抱着玄青剑像个门神一样站在蒋不疑的对面,像是在警戒着什么。
蒋不疑无奈道:“用不着像防贼一样防着蒋某人吧?蒋某只是看个热闹,顺便长长见识啊!”
没人理会蒋不疑,元照和田清越已经来到锻造炉旁。
元照随手一挥,一道灵火便落入了锻造炉中,点燃了炭火。
田清越见此立刻开始哼哧哼哧地拉起风箱来。
尽管昨晚已经见识过一次灵火,但今日如此近距离地再看一次,田清越还是惊叹不已:好玄妙的火焰!
尽管好奇这火焰到底是什么,但他却并未开口询问,这种秘法绝学,稍微有点眼力见的都不会刨根问底,毕竟这对他人来说是一种冒犯。
但就是有些人没有眼力见。
看到那朵散发着恐怖高温的火焰,蒋不疑瞪圆着眼睛问道:“元大师,那是什么火?怎么出现的?”
他还想上前观看,可刚抬脚,就见阿繁手中的玄青剑已经出鞘。
他无奈地退回去道:“哎~不说就不说嘛,何必剑拔弩张?”
他自然也知道这种秘法绝学不便询问,但他自小出身不凡,爷爷是四绝之一,自己年轻时是不可一世的天龙山庄少庄主,后来又成了江湖上名声赫赫的龙吟剑,行事自然无所顾忌,随心所欲。
别看他现在对待元照的态度很恭敬,但其实打心底里依旧心高气傲。
等灵火彻底烧起来之后,元照将腰间的天狱刀取下,锃的一声拔刀出鞘。
田清越问道:“姑娘是要重铸这把刀?”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把刀的品质已经是上等中的上等,在往上,就只能铸成神兵了。
元照点点头道:“正是。”
田清越闻言不禁感到惊讶,不愧是元姑娘啊,昨日才刚刚铸成一把神兵,今日竟又要铸造第二把。
而蒋不疑也一眼就认出了这把刀,正是白天白元照和他交手时用的那把,他惊讶地问道:“元大师,你这是要把它重铸成神兵?”
元照没回答他,算是默认。
蒋不疑见状顿时满脸羡慕,如果他的龙吟剑也能重铸成神兵就好了。
元照可不知道蒋不疑心里有多羡慕,她将天狱刀拔出鞘之后,她又从罗钦手里接过一个木盒,打开之后,露出了装在里面的一捧金灿灿的细砂——正是金河砂。
看到金河砂的瞬间,田清越忍不住惊呼道:“这……这是……金河砂?”
自从金河的金河砂矿脉被开采一空后,江湖上已经多年未有金河砂现世了。
金砂倒是还有人收藏了一些,但数量同样不多。
田清越没想到,自己今日竟有幸还能见到金河砂。
“不错,正是金河砂。”元照点点头。
从木盒中取出一部分金河砂之后,元照将木盒重新盖上,又交给了罗钦抱着。
虽说金河砂能够提升兵器的品质,但并不是加的越多越好,凡是都要适量。
一切准备就绪,锻造就正式开始了。
元照站在锻造炉前,指尖先抵在炉壁上感知了一下温度,随即转头对田清越说道:“提高火温,否则很难熔炼金河砂。”
“是!”田清越点点头,闻言立马攥紧风箱拉杆,沉腰发力,双臂肌肉随着拉杆的推拉绷紧,木柄与铁轴摩擦发出“嘎吱”闷响。
随着大量气流涌入炉中,原本只是淡蓝色的灵火瞬间暴涨,火焰尖端渐变成刺眼的炽白,火星子像炸开的碎星般往炉外蹦,落在地面的青砖上,烫出一个个细小的黑印。
感知到了火焰传来的高温,罗钦抱着装金河砂的木盒,默默往后退到铁匠铺角落的旧木桌旁。
可即便如此,他仍能感觉到远处火炉里传来的高温,一时间他的身体开始出汗。
阿繁则守在铁匠铺门口,玄青剑斜挎在腰间,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上,目光冷冷扫过蒋不疑。
蒋不疑靠在门框上,视线却黏在炉中那团灵火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脚边悄悄往前挪了半寸,想看得更清楚些。
可刚一动步,就对上阿繁骤然锐利的眼神,于是只能讪讪地停下动作。
等炉温足够,元照取过一旁早已备好的紫铜坩埚,然后将金河砂缓缓倒入其中。
细砂落入时发出“沙沙”轻响,填满坩埚底部,堆成一小捧金灿灿的沙丘。
她单手提着坩埚的耳柄,将其缓缓送入锻造炉深处,那里的灵火最烈,火舌几乎是裹着坩埚在烧。
田清越见状,调整了风箱的节奏,不再猛力推拉,而是保持着平稳的频率,让气流均匀地送入炉中,确保灵火能持续稳定地包裹坩埚,不让局部温度过高或过低。
炉内的温度越来越高,连铁匠铺里的空气都变得燥热,罗钦忍不住解开了衣领,蒋不疑也掏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可两人的目光都没离开过那只紫铜坩埚。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元照才伸手,用特制的铁钳夹住坩埚耳柄,缓缓将其从炉中取出。
此时坩埚里的金河砂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滩浓稠的金液,泛着琉璃般的光泽,表面没有丝毫浮沫,只有偶尔升起的细小气泡,在金液中轻轻炸开,又迅速归于平静。
她提着坩埚走到铁砧旁,将坩埚放在预先垫好的防火石上。
接着,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三滴透明的碧绿色液体。
这正是她白天刚刚抽取到的灵液。
从前元照锻造兵器时,会牵引天地之力注入其中,以此来提升武器的品质。
但今天她想试试直接用这种灵液来代替注入天地之力的过程。
灵液是最精纯的灵气所化,按道理说,效果应该比她临时牵引过来的天地之力效果要好。
灵液刚滴入金液,就发出“滋啦”一声轻响,白色的雾气瞬间腾起,萦绕在坩埚上方,带着一丝“生”的气息,玄之又玄的感觉随之出现。
待雾气散去,金液变得愈发澄澈,原本略带粘稠的质感,变得无比顺滑,像是会流动的琉璃。
这金液仿佛就像是活过来似的。
元照将手放到坩埚上方,试了试金液的温度,确认时机正好,才转身走向锻造炉,将先前放在炉边预热的天狱刀送入炉中。
虽说天狱刀刀身极其坚韧,可在灵火的高温下,也渐渐开始变化。
先是刀身表面泛起淡淡的红晕,随后红晕逐渐加深,蔓延至整个刀身,最后变成通透的赤红色。
田清越依旧保持着风箱的节奏,目光紧紧盯着天狱刀,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变化。
他学习锻造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一块金属能被烧得如此通透。
又过了半炷香,元照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用铁钳夹住天狱刀的刀柄,将其从炉中取出。
赤红色的刀身散发着灼人的热浪,连周围的空气都被烤得扭曲,刀刃上原本存在的纹路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光滑的赤红色表面。
她将天狱刀刀刃朝下,稳稳架在铁砧上,刀身与铁砧碰撞时,发出“铛”的一声闷响,震得铁砧上的火星又蹦起几分。
紧接着,元照端起装有金液的紫铜坩埚,手腕微微倾斜,金液便顺着坩埚边缘缓缓流出,像一条金色的小溪,顺着天狱刀的刀刃往下淌。
金液刚接触到赤红色的刀身,就瞬间被高温融化得更稀薄,迅速渗入刀身的纹理之中。
原本赤红色的刀身,在金液的浸染下,渐渐透出一层暗金色的光泽,从刀刃往刀背蔓延,像是给刀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箔。
等金液在刀刃上铺满一层,元照放下坩埚,双手握住一柄玄铁大锤。
这锤子足有几十斤重,锤面光滑平整,是用一整块玄铁打造而成的,还是田清越师父的师父传下来的。
田清越被江湖上人称“清风铁锤”,就是因为这把玄铁锤之故。
元照深吸一口气,手臂发力,大锤带着破空声,重重砸在天狱刀的刀刃上。
“咚!”沉闷的撞击声在铁匠铺中回荡,空气被震动的产生道道涟漪,引的屋顶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第一锤下去,金液被牢牢压进刀刃之中,刀刃的厚度微微增加。
元照没有停顿,紧接着落下第二锤、第三锤……锤击的位置从刀刃慢慢移向刀背,每一次落锤的力道都恰到好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元照捶打的动作越来越快。
锤声密集如鼓,“咚咚咚”的声响与风箱的“呼哧”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韵律,听得众人都忘了炎热,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跟着节奏在跳动。
田清越的目光紧紧锁在天狱刀上,看着暗金色的刀身在锤击下渐渐成型,刀背上原本模糊的云纹,在金液的填充下变得清晰起来,每一道纹路都泛着金光,像是用金丝勾勒而成。
他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这不仅是锻造,更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这就是锻造大宗师的技艺吗?今日他才清晰地认知到,自己和锻造大宗师之间的差距。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元照的动作,想要把其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印进自己的脑海里。
蒋不疑在旁看得眼热,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
他的龙吟剑若是能像天狱刀这样,融入金河砂,再经这种特殊火焰的锻造,不知道能否蜕变成神兵。
若是能手持神剑,那么在这江湖上,宗师之下,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不行,他一定得说服这位大师出手!蒋不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此时元照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鬓边的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可她的眼神始终专注,没有丝毫偏移。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锤击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天狱刀的轮廓在她手中渐渐变得完美——刀刃更锋利,刀背却更厚实,刀身的弧度也调整到了最适合劈砍的角度,暗金色的金纹布满整个刀身,像是流动的星河,在旁边炉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锤落在刀背中央,将一道细微的凸起砸平后,元照终于停了下来。
她放下玄铁大锤,双手扶住刀柄,将天狱刀从铁砧上提起。
此时的天狱刀,刀刃雪白,刀背漆黑,金纹在刀背上蜿蜒流转,仿佛有生命般。
刀刃轻颤时,发出了一声清越的嗡鸣,像是龙吟,又像是凤鸣,在铁匠铺中久久回荡。
该淬火了。
元照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铁桶上,里面装着清澈的山泉。
青山城附近多山,山中隐藏着非常优质的山泉水,很适合用来淬炼兵器,这便是田清越选择隐藏在这里磨炼技艺的原因之一。
元照掀开盖在铁桶上的厚麻布,铁桶里的山泉水立刻冒出丝丝缕缕的冰雾,寒气顿时扑面而来。
这水是田清越专门替元照准备的,水中早早浸泡上了珍贵的冰魄石。
冰魄石是一种很稀有的石头,将它放入水中之后,它能够吸取水中的热量,将水变成适合淬炼武器的寒水,是很多锻造师梦寐以求的宝贝。
田清越这块冰魄石,同样是他师父的师父传承下来的。
有了这冰魄石,元照就不必再自己亲自给泉水降温了。
在进行淬炼之前,元照再度取出了刚刚的小玉瓶,将其中的灵液全部倾倒进了寒泉水之中。
随着灵液在水中荡漾开来,原本清澈的寒泉水瞬间被染成了浅绿色。
等到灵液和泉水彻底融合,元照提着天狱刀,手腕轻抖,滚烫的刀身便“刺啦”一声刺入寒泉水中。
瞬间,白色的雾气冲天而起,整个铁匠铺都被白雾笼罩,水中的灵气化作一条条灵蛇缠绕上刀身,一路向上攀爬,随后一点一点没入进刀身里。
在灵气的浸染下,刀背上的暗金色纹路渐渐蜕变成了浅绿色,犹如一根根藤蔓缠绕在刀背之上。
果然,灵液对于兵器的锻造有极好的加成效果!元照心里满是欢喜。
蒋不疑忍不住往前凑了凑,透过白雾缝隙,死死盯着桶中的天狱刀,眼中满是期待——他想看看,经过淬火后,这把刀会变成什么样。
白雾渐渐散去,元照伸手将天狱刀从寒水中取出。
此时的刀身已彻底冷却,银白的刀刃上没有半点水渍,仿佛从未被水浸泡过,上面泛着锐利的寒光,让人不敢直视。
刀背上的翠绿纹路在火光下清晰无比,像是翡翠形成的绿色花枝,让原本戾气十足的长刀变得柔和了一些。
元照试着往刀中注入灵气,神奇的是,刀背上那些绿色藤蔓竟然微微亮起。
这把刀竟比从前更加能够接纳灵气。
接着她抬手挥刀,对着旁边一根碗口粗的石桩斩去。
这石桩本就是一块试刀石,上面早就遍布无数划痕。
铮~
伴随着一声轻吟,刀刃过处,石桩应声而断,切口平整得能映出人影,连一丝火星都没溅起,甚至听不到丝毫刺耳的摩擦声,仿佛斩断的不是坚硬的石桩,而是柔软的豆腐。
“成了!真的成了!元姑娘,你又铸造出了一柄神兵!”田清越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他快步走上前,伸出手,想触摸一下天狱刀的刀身,可刚靠近,就被刀身散发出的刀气逼得缩回了手。
他只能围着天狱刀打转,眼神中满是惊叹和敬佩,突然他双膝跪地,对着元照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元姑娘,今日之恩,田某永世难忘,今后姑娘若是有用到田某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因为元照让他看的这两次神兵的诞生过程,他感到茅塞顿开,从前的疑惑和迷茫迎刃而解,恍若新生。
他觉得,他这次之后,锻造技艺一定能突飞猛进。
像他们这样级别的锻造师,一般是不会轻易向除弟子之外的人公开锻造过程的。
但元照却毫无保留地向他展现了所有的过程和细节,这让他无比佩服元照的心胸。
元照被田清越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连忙弯腰将他扶起,“田师傅,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何必行如此大礼。”
其实元照的想法很简单。
她的锻造技艺最初是由桂师父启蒙,后来又传承自古家,其中又融合了她作为修仙者的特殊手段,她觉得如果真的有人能从她的身上学到一分半分,那也是那人的造化。
反正关键的地方别人是学不了的。
扶起田清越后,元照轻轻抚摸着天狱刀的刀柄,感受着刀身传来的细微震动,随即缓缓将其插入鞘中。
蒋不疑终于按捺不住,往前迈了一步,“元大师,您这锻造之术,当真是天下无双呀!”
元照没有看他,只是把他的话当作是耳旁风。
将手中的天狱刀交给罗钦后,元照又从他手里接过另一个木盒,这里面装的自然是那块赤铜。
接下来元照要继续给阿青锻造一把属于她的刀。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亮,不过元照也没把握将这把刀锻造成神兵,因此也就没再管会不会引人注意了。
见元照始终不理会自己,蒋不疑有些着急。
“元大师,蒋某先前确实多有得罪,现在郑重地向你道歉,如何?只要你愿意替蒋某重铸龙吟剑,您从今往后就是我天龙山庄的座上宾。”
元照抬起头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即又低头忙着手上的事,依旧不给丝毫回应。
蒋不疑见状更加焦急,他想要靠近一点和元照说话,这时阿繁则往前一步,右手握住玄青剑的剑柄,轻轻一拔,剑刃出鞘半寸,凛冽的寒光映照到了蒋不疑的脸上,蓄势待发。
蒋不疑神色一顿,连忙后退两步,讪讪地笑道:“这位兄弟何必如此严肃,我只是想跟元大师说说话而已。”
阿繁用木讷的目光死死盯着他,没有半分松懈,手中的玄青剑随时做好了出鞘的准备。
“好好好,我退下行了吧,真是个顽固的木头。”蒋不疑只好退到一边。
这时元照已经再次做好了锻造的准备。
田清越见状连忙说道:“元姑娘,我继续给您拉风箱。”
元照点点头。
于是不一会儿,铁匠铺中再次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时间转眼来到午时,此时元照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新的长刀。
此刀刀刃雪白,刀背赤红,上面缠绕着和天狱刀一样的绿色藤蔓纹路。
只是可惜,尽管元照用了金河砂,也用了灵液,但它依旧未能成就神兵,甚至距离原本的天狱刀都差了一丝,让她不免感到可惜。
不过就目前而言,给阿青用足够了。
元照轻抚着刀背上的藤蔓纹路,心想:也许这能成为自己所铸兵器的一种标志也说不定。
至于这刀的名字……还是等回去之后,让阿青自己取吧!
那块赤铜分量很大,元照并未用完,因此又将其装回木盒,交给了罗钦抱着。
将阿青的刀收好之后,元照对着田清越拱拱手道:“田师傅,我在青山城之事已了,今日就会离开此地,咱们后会有期了。”
田清越点点头,同样拱手道:“那就祝元姑娘一路顺风。其实田某也打算离开这里返回八宝山了,如果将来元姑娘有机会路过八宝山境内,请务必来八宝山做客,届时田某必定好好招待姑娘一番,尽尽地主之谊。”
元照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告辞!”
田清越:“姑娘保重。”
话别之后,元照便带着罗钦和阿繁离开了铁匠铺。
蒋不疑见状正要追上去,却听田清越开口说道:“蒋庄主,我劝你还是不要纠缠的好,你这样只会引起元姑娘的反感。”
听到田清越的话,蒋不疑脚步一顿,他犹豫片刻,觉得田清越说的有道理,终究是没有追上去。
他静静地站在铁匠铺门口,望着元照等人离去的方向,眼神中既有不甘,也有羡。
他摸了摸腰间的龙吟剑,心中暗暗盘算着:今日虽没能让元照答应帮他重铸宝剑,可至少他见识到了元照高超的锻造技艺,也坚定了让元照帮他重铸龙吟剑的决心。
不过他得仔细考虑考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打动这位顽固的大宗师。
这样想着,蒋不疑快步离开了田清越的铁匠铺。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田清越也开始收拾东西。
他也是时候离开青山城了。
元照一行人回到小院时,正见阿青在院中与阿简切磋。
阿简使出的恰是方才新学的两门爪法,招式尚显生疏,一时竟未能完全压制住阿青。
见二人打得难分难解,元照没有上前打扰,目光转而落在了那只鸡身上。
她端详了好一会儿,没看出丝毫变化,于是凑近仔细打量,结果依旧毫无异样。
得,看来是没什么效果了。
这时,她的视线又移到院墙上的牵牛花上,随即发现那花儿开得比先前愈发明艳动人。
看来灵液还在持续生效。
说起来,前日她倒在牵牛花根部的灵液确实不少,毕竟是一整棵白杨树所蕴含的灵气。
元照快步走到司徒大夫身旁,问道:“司徒大夫,行礼都收拾妥当了吗?”
司徒大夫笑着点了点头,语气轻松:“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那就好。”元照也跟着点头应道。
司徒大夫又关切地问:“姑娘,您用过午膳了吗?阿青姑娘特意给您留了饭。”
“还没呢。”元照摇了摇头,随即说道,“那我就先去吃一点吧。”
眼下若不吃,等上路之后,荒郊野岭的,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吃饭可就难了。
于是元照招呼罗钦和阿繁,一同去用膳。
三人刚用完餐,阿青与阿简的切磋也恰好结束。
阿青蹦蹦跳跳地来到元照身边,兴冲冲地问:“姐姐,咱们是不是可以出发啦?”
“现在就出发。”元照点头应着,伸手从桌上拿起那把刀,递到阿青面前,“喏,这是姐姐给你新锻造的刀,以后平日里就用它吧。”
“哇,好漂亮的刀!”阿青惊呼一声,满心欢喜地接过刀,指尖轻轻抚过刀身,眼神里满是喜爱,“谢谢姐姐!”
元照笑了笑:“你喜欢就好,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早点出发吧。”
“好,出发!”阿青用力点头。
就在这时,罗钦提着那只鸡过来问道:“老板,这只鸡要带上吗?”
元照点点头:“带上啊,路上炖汤喝!”阿青在上京城买的那口铜锅正好用的上。
这是只老母鸡,烤着吃恐怕不太好吃,炖汤倒是无妨。
“好嘞!”罗钦闻言提着鸡去了外面。
随后,一行人驾着马车,缓缓驶离小院,渐渐远去,离开了青山城。
时光飞逝,转眼半个月便过去了。
这一日,元照她们进入了兖州武威郡境内。
此前因绕路去了一趟上京城,她们返程的路线与来时并不相同。
临近午时,驾着马车走在前方的罗钦转过头,对着元照说道:“老板,前面不远就是武威郡的郡城——义侠城了,咱们去那儿歇会儿脚吧!”
元照点头应允:“好,去歇歇脚也好,咱们都好几天没经过村镇了,想必大家都累了。”
“好嘞!”罗钦应了一声,随即驾着马车,朝着义侠城的方向赶去。
此时马车内,阿青正小心翼翼地帮阿简拆掉缠在脸上的绷带。
阿简的脸经过多日恢复,终于到了检验换脸之术是否成功的日子。
随着绷带被一点点拆开,一张陌生的脸庞很快出现在阿青、司徒大夫和晓空空眼前。
这张脸清秀有余,俊美不足,和之前孤傲雪美的令人窒息的容颜截然不同。
“阿青姑娘,成功了!”司徒大夫脸上满是欣喜,语气难掩激动,“看来这换脸之术当真可行!”
阿青也难掩喜悦,伸手在阿简脸上轻轻捏了捏,说道:“确实成功了,跟他自己原本的脸没什么两样。”
晓空空在一旁啧啧称奇:“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般秘法,要是我当年能换张脸,哪还用天天担心被人追杀。”
经过半个月的调养,晓空空的伤势已好得七七八八,只要不运使内力,外表瞧着与常人已无差别。
阿青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你想得倒美!你当年招惹了那么多仇家,就算换再多张脸也没用。况且,一个人一辈子只能换一次脸,不然脸会直接烂掉的。”
“啊?还有这种副作用?”晓空空惊讶地咋了咋舌。
阿青又捏了捏阿简的脸,眉头微微皱起:“这脸好像有点僵硬。”
说着,她对阿简吩咐道:“阿简,笑一笑。”
阿简闻言,立刻咧嘴笑了起来,可这笑容十分僵硬,活脱脱诠释了什么叫做“皮笑肉不笑”。
“看来这换脸之术还是有副作用。”阿青语气略带惋惜地说。
司徒大夫听后,连忙说道:“或许只是咱们第一次操作,还不够熟练,才留下了这样的后遗症。”
阿青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回头咱们再好好研究研究,争取把阿繁的脸换得天衣无缝。”
司徒大夫当即点头表示同意。
随即阿青又取来一张面具递给阿简。
就算换了一张脸,阿青也还是要求戴着面具示人,保持着神秘感。
没有别的原因,单纯就是觉得有趣。
又行了半个时辰的路程,元照她们终于抵达了义侠城的城门口。
此时城门口排着两条长长的队伍,一条是进城的,一条是出城的,守城的城卫正一丝不苟地检查着进出城的人。
元照一行人见状,也走到进城的队伍末尾,跟着排起队来。
由于元照身旁跟着一只白虎,排队时,周围的人都面露惧色,纷纷往后退了一大截,与她们保持距离。
虽说白虎常被视作祥瑞之物,可这么大一只猛兽在眼前,任谁见了都会心生忌惮。
没多久,就轮到了元照她们。晓空空递上众人的路引,城卫仔细盘问了几句后,她们便顺利进了城。
然而她们没有察觉的是,几个城卫目送她们进城时,正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雪蕊。
等元照一行人走远后,其中一个城卫朝着另一个城卫递了个眼色,后者立刻脚步匆匆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元照她们进城后,没多耽搁,很快就找了一家客栈,打算先吃点东西,之后就在义侠城歇一晚,明日再继续出发。
可就在她们准备走进客栈时,不远处突然涌来大批官兵。
起初,元照等人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纷纷伸长脖子张望,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片刻之后,她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官兵竟径直朝着她们围了过来,将她们团团困住。
不等元照他们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那领头的官差朝着官兵们挥手道:“都抓起来!”
罗钦见状“啪”的一下把手中的折扇打开,怒吼一声道:“我看谁敢?!”
官兵们被他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停下脚步不敢上前。
领头的官差见此怒斥道:“拒不受捕,罪加一等!都给我上。”
“吼!!!”
这时元照座下的雪蕊嘶吼一声,伏低身体,摆出了进攻的姿态,官兵们再次被吓退。
领头的观察怒极反笑:“好好好,好一群恶名昭彰的凶徒,竟然威胁官差,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时元照终于开口,“这位官爷,我们初来义侠城,连落脚的地方都才刚找到呢,不知我们到底翻了什么过错,竟劳烦你们如此大动干戈?”
那官差冷笑道:“你们身为通缉犯,难道还要我向你们说明你们犯了什么罪行?你们该心知肚明才是!”
通缉犯?听到这三个字,元照她们齐齐一愣,她们什么时候成通缉犯了?
元照和罗钦对视一眼后,朝着领头官差说道:“还望官爷说清楚点,我们到底是因犯何事成的通缉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