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时间。\"邵东看了眼手腕上的精工表，那表带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冷光，\"代我问卫明修好。\"
黄文涛站在原地，看着邵东头也不回地走向路边那自行车。
链条转动的声音咯吱咯吱响，像是碾过什么易碎的东西。
餐厅门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站在台阶上不动的客人。
黄文涛深吸一口气，樟树的气味混着餐厅飘出来的奶油香。他忽然觉得刚才眼前的脏污被洗干净，又是阳光明媚的日子。
\"同志，几位？\"服务员迎上来问。
黄文涛抹了把脸：\"订了座，姓黄。\"他说着又忍不住回头，邵东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街角。
小时候一起玩耍一起打架的朋友，如今连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这边请。\"服务员引着他穿过挂满水晶吊灯的大厅。
远处靠窗的座位上，黄文涛坐下就开始喝水，这天一直冒汗，不喝水不行。
看到熟悉的身影，黄文涛站起来朝他们挥手。玻璃杯反射的阳光刺痛了黄文涛的眼睛。
\"明修！这儿！\"黄文涛半个身子探出卡座，手臂挥得像是要招来整个餐厅的注意。
两人大步走来，刚和一口茶水就听到黄文涛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们猜我刚才碰见谁了？\"
沈云秋递过一块绣着玉兰花的手帕：\"先擦擦汗。这天气，走两步就跟蒸桑拿似的。\"
\"邵东。\"黄文涛眼睛盯着卫明修，\"就在大门口。\"
卫明修正要倒茶的手突然停住，茶水在杯口晃出一道危险的弧线。\"他也来吃饭？\"
\"哼，人家现在可是红人。\"黄文涛把手帕攥成一团，笑得有些邪气，\"你没住在大院里，你知道他现在风头正盛呢，见了我跟见了瘟神似的。\"
沈云秋敏锐地注意到两个男人阴沉脸色。她拿起菜单挡在中间：\"先点菜吧？文涛，明修你们两个想吃什么？推荐个...\"
等待饭菜上来的过程中，黄文涛简单说了一下和沈云秋合作生意的发展情况，\"嫂子，你既然信任我，那这些小事情你也不用操心。大方向我会和你商量，现在重要的是你的工作，结识人脉很重要。\"
之前广交会上，黄文涛接触不到的外商，沈云秋却可以介绍他们认识。
当时他就知道和沈云秋一起做生意是正确的。
沈云秋了解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就专心的享受美食。
饭后，黄文涛迫不及待的拉着卫明修去洗手间，也不知道为什么上厕所还要两个人一起去。
等两个人一身烟味的回来，沈云秋皱眉，看着他们脸色难看才忍住没有说话。等卫明修回家解释。
转眼就到了钢琴比赛当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客厅，卫子月穿着雪白的蓬蓬裙，坐在镜子前，小脸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红。
沈云秋半蹲着，仔细地给她扎着头发，指尖灵巧地穿梭在乌黑的发丝间。
沈云秋轻声的安抚着月月：“别乱动哦，马上就好……今天我们家月月最漂亮了。”
卫子月眼睛亮晶晶的，小腿晃动着：“妈妈，你说我能拿第一名吗？”
卫明修在一旁整理领带，笑着插话：“那当然！我女儿弹得比那些大孩子都好。”
也不知道平常一个很谦虚的人，在孩子身上就变得很夸张。
常娟端着热牛奶走过来，手里还有两个水煮蛋：“来，先喝点，别紧张，就当是平时练习。月月你平时练习的特别好，你们老师是天天夸你，说你的手法特别好。”
沈父又举着相机咔嚓拍了一张，自从学会照相那是一去不复返：“哎呀，这裙子真好看，待会儿上台肯定闪亮全场！”
要不是沈父舍不得胶卷钱，他肯定一天就要拍个十张八张的过过瘾。
刚才那张是今天是第一张。
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出了门，在胡同口拦住两辆三轮车，等坐上去，车里弥漫着期待和喜悦。
然而，刚到比赛场馆门口，他们就被工作人员拦住了。
工作人员礼貌但坚决：“抱歉，每位参赛选手只能带两位家长入场，其他亲友不能进。”
沈云秋愣住，有些惊讶的张大嘴：“啊？之前通知上没说啊？”
卫明修皱眉翻公告通知：“我看看……确实没写限制人数。”
卫子月小手攥紧裙角，声音有点发颤：“那……姥姥姥爷不能看我比赛了吗？”
常娟赶紧安抚得摸摸她的头，怕迫害她的心情：“没事没事，我们在外面等你，一样给你加油！”
沈父故作轻松：“对！待会儿你弹完了，姥爷第一个给你鼓掌，保证比里面的人还响！”
卫子月低下头，眼眶有点红。沈云秋蹲下来，轻轻捧住她的脸。
沈云秋柔声说道：“宝贝，爸爸妈妈陪你进去，姥姥姥爷会在外面一直想着你。你只要像平时那样弹，我们就都听得到，好不好？”
卫子月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卫子月声音小但语气坚定：“嗯！我会好好弹的！”
卫明修叹了口气，拍拍沈父的肩。
卫明修说道：“那……爸妈，你们先在附近找个地方坐坐？我们比完就出来。”
常娟摆摆手：“去吧去吧，别耽误时间，让孩子好好准备。你们两个可要多拍几张照片给我们看，艾，对了，老沈，你快把照相机拿过来给明修。”
沈父恋恋不舍的把脖子上带着的相机拿下来，\"给，明修你来拍照，记得把我们月月拍的美美的，还有云秋，要是也能拍上就好了。\"
沈父叮嘱着，还把自己摸索出来的拍照经验给卫明修传授传授。
沈云秋在一旁哭笑不得，他父母好像很重视这种仪式感。
沈云秋牵起卫子月的手，卫明修脖子里挎着相机，手里拿着水杯和包跟在后面，一家人短暂的分别。
卫子月不断的向后看去，小手握紧妈妈的手，手心里的汗浸透沈云秋手上。
心里默念：加油！我是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