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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光手电雪白的光柱横扫过地面的时候,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其中翻滚咆哮。

这间屋子已经里里外外被检查过三遍了,但唐谕还是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甚至在客厅和卧室相关可疑的地方喷洒过鲁米洛试剂,却也没有可疑的血迹显现。

但那股掺杂着防腐剂的腥臭味道却一直若隐若现,让人无法忽视。

加之那两天用掉的10吨水,这间屋子里一定曾经发生过什么,而后又被大量清水清洗冲刷过。

他慢悠悠地走回到客厅,站在手工编织的羊绒毯和奶油色的沙发前若有所思。

虽然经过细致的处理,但沙发上隐藏在坐垫下的划痕依旧清晰可见。

唐谕躺在上面,伸出手,虚浮的在上面试了试,感觉到姜眉应该是受到挟制,被人正面压倒在了沙发上,左手臂应该受到了控制,所以不能抬起反抗,才会在沙发这个位置上留下痕迹。

他侧过头,看着前方的空地,厚实的毛绒地毯上本应放着一个茶几。

因为某种原因,姜玫摆脱了控制,匆忙站起来逃跑的时候撞倒了它,人也踉跄向前摔,本能之下,她伸手拉住了百叶窗。

唐谕走到差不多的位置向两侧看去,他猜测她可能会逃向直角距离最近的卧室。

但很可惜,凶手离卧室的距离更近。

姜玫刚到门口就被制服,结合地板表面的轻微痕迹去判断,她最终应该是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被拖行到了卫生间。

但这些地方都没有血迹的存在,甚至是细小的滴落血都都没有。

他们技侦一行人已经掀开过了地板,却有人没有发现地板有被彻底清洗过得痕迹和残留的血迹。

种种迹象表明,要么姜玫疑似遇害的地方不是这里,要么就是凶手并没有使用锐器。

可是根据赵宁的说法,当时电话里确实喊的是这个位置。

假设第一现场就是5栋1103,又排除了锐器致死的可能,

那么扼颈或者毒杀死对方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不过姜玫中途挣脱过控制,从力道分析,并不像中毒。

原本他们还可以寄希望于监控。

但半年过去了,物业的监控设备存盘早就被覆盖了。

唐谕皱了下眉头,走向卫生间。

这里差不多也被掘地三尺了,他们用了三个多小时刨开了地砖。

如果是在卫生间分尸,那么血液就一定会在这里囤积,就算事后在用清水冲洗,地缝依旧会有吸收它血液的空隙。

可惜地砖被打开后,这里仍旧干干净净。

唐谕想不太明白。

但他就是有一种预感,真相就在这里。

他闭上眼睛,让自己放空下来。

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宋馈,如果是他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会从哪个地方观察?

可是他又觉得一丝丝疼痛从胸口的地方传递上来。

思绪就飘向了远方。

那个时候他还住在唐家,大院的后面有条小河,冬天的时候会上冻,他会在那边玩。

不过到了初春,虽然河面上还是有一层薄薄的冰,但下面的水已经都化开了,会在透明的冰面下快速流动。

大人们都告诫他们,这个时候不能再去上面玩耍。

可惜,小孩子不会总是听话的。

邻居家的小胖子踢球的时候,把前一天刚买的足球踢了过去,他一个人跑过去拿。

结果冰面破裂,他沉下水面被急速的水流冲走,再也没有回来。

为此,大院后来专门开了会,尤其是对着他们这群孩子宣传。

唐谕靠在宋馈的身边,有些难过。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小胖子一闪而过的身影。

一闪而过……

一闪……而过……

唐谕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水龙头,目光又移向了花洒。

2天用了10吨的水……

如果在分尸的时候,掀起地漏,打开花洒让水一直流动,那么鲜血确实不会堆积在地面上。

它们融入水中,被冲进四通八达的地下水道,消散在城市外的排水口。

这股香气想必也是后来为了中和血液腥臭的气息造成的。

尸体被肢解后,被人带出了这里埋在了某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那这个人……如此有条不紊的在杀了人之后,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唐谕想到了宋馈被拷在警局时候说过的话,【从照片上看,这种伪装效果需要充足的时间,他可以不慌不忙的做这些应该是知道这个时间段内不会有人来打扰。

【他很了解我家现在的情况,并不是随机选择作案。】

而现在,姜玫的住处门锁没有被撬动过,电梯是需要刷卡才能使用的。

又能在这里不慌不忙的善后。

那这个凶手,肯定是和姜玫很熟悉的人,至少是能知道她独居,男朋友不在,又能和平进来的人。

唐谕低下头,微微摇了摇头。

他翻开电话,拨通了陶利的号码。

“陶哥——”他将他的发现告诉给了对方。

“你肯定么?”电话那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和汽车的鸣笛声,陶利应该在外面走访调查。

“差不多吧,百分之八十?”这种事情谁也不能说百分之百。

“但是老马那边说过,她的男朋友当时在外地出差。”

陶利站定,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叉腰。

大口的呼吸了一下,呼出一片白雾。

唐谕沉默了片刻,“可是有时候,那个最不可能的就是最可能的。”

陶利看了看天,“是,已经让老马他们去查了,就是还没有结果呢。”

但唐谕却并没有轻松,“陶哥,就算我们抓到了凶手,恐怕也没有办法。”

他沉声说道:“因为没有证据,只要对方一直不承认,就算我们知道是他,也没有证据证明。”

半年过去了,很多直接证据已经没有了。

凶手应该也知道。

陶利叹了口气,他知道,但是他不想放弃。

他想找到这个人,盯着对方,他不信凶手可以一直毫无破绽。

“对了,陶哥,银行那边结果回来了么?”

唐谕岔开了话题。

“传回来了……”

陶利的语气里明显有点儿迟疑,“取款的地方是长冲和临市春河的Atm机,但取钱的人是个女生……戴着墨镜口罩和帽子,明显是有伪装的。”

“……”唐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这条线索又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