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的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时,她正站在陆寒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雨丝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倒映着她微抿的唇线——方才陈助理那条“影首接触联盟b组成员”的短信,正躺在屏幕上泛着冷光。
“陆寒。”她转身时,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将最后一叠文件锁进保险柜,听见声音抬眼,眉峰微挑。
苏悦把手机递过去,指腹轻轻点了点短信内容:“半小时前,李叔的人截获了影首给王总发的威胁邮件。他们在拿三年前的财务漏洞做文章。”
陆寒的拇指在文件柜边缘叩了两下,目光沉进深潭里:“需要我调法务部的人?”
“不。”苏悦摸出珍珠耳坠转了转,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陈助理已经在订顶楼小会议室的预约了,用陆家私人电梯接人。”她忽然笑了,梨涡在苍白的脸颊上若隐若现,“王总上个月还在我这儿喝了三杯碧螺春,现在被威胁就想跑——得让他知道,跑的代价比留下更大。”
办公室座机突然响起,陆寒接起,听了两句后递给苏悦:“老周的人。”
“苏小姐,”电话里是周鹤年调查队队长沙哑的嗓音,“b区仓库的红外感应系统刚才触发了三组热源。我们的人已经包围了仓库后巷,但……”他顿了顿,“对方穿了反侦察服,看体型是三个成年男性。”
苏悦的指尖在桌面敲出急雨般的节奏:“让张叔把二楼通风管道的监控切到手机端。”她转身对陆寒说,“影首的人来偷资料了。”
陆寒立刻扯松领带,西装搭在椅背上:“我让保镖队过去——”
“不用。”苏悦按住他手腕,“张叔带的人都是特种兵退役,对付三个毛贼足够。”她点开手机监控,画面里三个黑影正用液压钳撬仓库侧门,“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她抽出他西装内袋的U盘,“把海外账户的资金拆分成二十个虚拟钱包,每个钱包备注成不同项目的预付款。影首要是敢冻结资产,我们就说这是给合作方的定金,打官司都能拖他们三个月。”
陆寒低头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你什么时候连金融转移都研究透了?”
“昨晚哄萌萌睡着后。”苏悦歪头笑,“过目不忘的本事,不用白不用。”
手机突然弹出视频通话,张叔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背景是仓库泛着霉味的水泥地。
三个黑衣人被反绑在椅子上,其中一个的面罩被扯掉,露出左脸狰狞的刀疤。
“苏小姐,”张叔拍了拍刀疤男的后颈,“这小子嘴硬,说要见他们‘大姐’才肯开口。”
苏悦盯着刀疤男发抖的膝盖——他的左脚在有规律地叩地,摩斯密码的节奏。
她突然用指节敲了敲手机:“告诉他们,再不说就把人交给缉毒局。”她故意提高声音,“我听说影首最近在和东南亚毒枭谈运输线?”
刀疤男的瞳孔猛地收缩,左脚的节奏乱了。
张叔的枪口在他耳侧点了点:“苏小姐的消息,比你们大姐的内线还准。”
“我说!”刀疤男喉结滚动,“大姐让我们偷的不是资料,是……是一份名单。”他压低声音,“说是联盟里有内鬼,名单上有他的名字。”
苏悦和陆寒对视一眼,她的指尖在桌面划出浅痕——三天前联盟刚更新过成员名单,除了他们几个核心,只有行业大佬c参与了整理。
“陈助理。”她拨通电话,“查王总最近的通话记录,重点查和行业大佬c的联系。”
挂断电话时,窗外的雨势渐小。
苏悦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行业大佬c的别墅应该还亮着灯。
“我去趟c叔家。”她拿过沙发上的羊绒外套,“你盯着资金转移,顺便让陈助理把三年前c叔公司火灾的资料调出来。”
陆寒扯住她外套袖子:“雨太大,我派司机——”
“不用。”苏悦反手握住他的手,“你忘了?我车技比你好。”
c叔的别墅在半山腰,铁艺大门外停着辆黑色奔驰,车牌是本地没见过的号码。
苏悦把车停在五百米外的便利店旁,摸出包里的微型望远镜——二楼书房的窗户透出昏黄灯光,一个微胖的身影正对着手机说话,手指烦躁地揪着领带。
她按响门铃时,管家的脸从门缝里探出来:“苏小姐?这么晚……”
“我找c叔说点旧事。”苏悦笑着举起保温桶,“他胃不好,我熬了小米粥。”
书房里,c叔的茶杯在檀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盯着苏悦从保温桶里取出的旧照片——二十年前,一个穿碎花裙的女人挡在大火前,把他推向消防通道。
“那是我妈。”苏悦指尖抚过照片边缘的焦痕,“她为了救你,被房梁砸断了腿。后来你说要认我当干女儿,每年我生日都送长命锁……”她突然笑了,“今年我生日,您送的翡翠锁还在萌萌的首饰盒里。”
c叔的手指蜷缩成拳,指节泛白:“小悦,影首说……说只要我退出联盟,他们就把当年火灾的记录……”
“烧了?”苏悦接口,“可您忘了吗?”她打开平板,调出一份扫描件,“当年消防局的存档,我上个月让人从旧资料库调出来了。”她往前倾了倾身子,“而且,”她的声音放软,“如果联盟赢了,陆氏的新能源项目会优先给您的物流公司做配套,利润是现在的三倍。”
c叔盯着平板上的文件,喉结动了动:“他们……他们说会对付我儿子。”
“我让陆寒调了十个保镖,明天就去您儿子学校。”苏悦握住他手背,“您信我一次,好不好?”
凌晨四点,苏悦回到陆家大厦时,陆寒正靠在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打盹。
茶几上堆着十几份财务报表,他的西装外套盖在腿上,露出手腕上那串和她同款的红绳。
“资金转移完成了。”他听见动静睁眼,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分成了二十三个虚拟账户,每个账户都关联了不同的空壳公司。”他指了指桌上的笔记本,“陈助理还查到,王总和c叔这三天通了七次电话,最后一次是半小时前。”
苏悦在他身边坐下,头靠在他肩上:“c叔已经答应了,明天晨会就当众表态。”她摸出手机看时间,“萌萌该醒了,我让张姨……”
“等等。”陆寒突然按住她正要拨号的手,“张姨刚才发消息说,萌萌今天要参加幼儿园的亲子活动,她已经带孩子去学校了。”
苏悦松了口气,起身去倒咖啡。
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次熄灭,只剩陆家大厦的霓虹还在闪烁。
她端着咖啡转身时,电脑屏幕突然亮起——一封加密邮件自动弹出,发件人显示“未知”。
“你的孩子,不在你身边。”
苏悦的咖啡杯“当啷”掉在地毯上。
她扑到电脑前,手指颤抖着点击刷新,屏幕却“滋啦”一声黑屏。
窗外的风卷着雨丝扑进来,她摸出手机拨打张姨的电话,听筒里只有忙音。
“陆寒!”她转身时,男人已经站在她身后,面色冷峻如霜。
“查学校监控。”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现在。”
苏悦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幼儿园的实时监控画面跳出来——小一班的教室里,孩子们正围着老师做手工。
镜头扫过最后一排,粉色小椅子空着。
“萌萌的座位……”她的声音发颤,“空了。”
陆寒抓起车钥匙,另一只手将她护在怀里:“去学校。”
电梯下行时,苏悦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点开短信,是段模糊的监控录像——幼儿园门口,一个戴墨镜的女人蹲下身,递给萌萌一颗棒棒糖。
小女孩仰着头笑,伸手牵住她的手,转身走向路边的黑色轿车。
短信末尾,一行血红色的字:“想见面,带名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