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行对她没有感情,她一点谈判的筹码也没有。
留着她的命,只不过是不想让她死得太轻易。
如果她怀上的是他的孩子呢?
虎毒不食子。
他是否会因此等到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动手。
秋榕榕不敢保证。
但她觉得,他再怎么歹毒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小孩卖了。
最多是让她把孩子打了,然后埋掉。
她把这个想法说给徐照听。
徐照毫不留情地嘲笑她,“你在想些什么呀?你以为一个孩子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很珍贵吗?根本无所谓的好吧!”
“你当年把林向婉的孩子打掉,也是这么无所谓吗?”
徐照立刻寒了脸,他觉得秋榕榕白开水一样的性格,竟然也能说出这么烫人的话。
他说:“关你屁事。”
秋榕榕想,当然关她的事,而且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她不了解坏人的想法。
徐照和他们最接近。
他的想法,应该有参考性。
秋榕榕能感觉到,周景行在避免让她怀孕的情况出现。
他们自从摊牌后,有过两次亲密接触。
但均是出于折磨的本意。
没到能怀孕的那一步。
“我觉得他是因为恨我,才不真的和我上床。”
“也有可能是嫌弃你,你身上的那些疤谁看了都嫌弃。”徐照说出来的话句句扎心,“你也是天真,自己认不清自己,明明是倒贴都被人嫌弃的角色,竟然相信有人愿意和你谈恋爱。”
秋榕榕忍不住反对道:“我不觉得我很差劲,我是值得被爱的,只不过第一次遇错了人,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辨别。”
秋榕榕以前面对周景行,确实会自卑。
但她也会时不时去调解自己。
她会告诉自己,她以前也是有爸爸妈妈疼爱的,小的时候也被称作小公主。
是有人害了她。
她身上的疤痕是被人一刀一刀割的,不是她天生就有。
又不是所有人都看外表。
她不是坏人,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坏事,诚实善良,她觉得肯定有人能透过她千疮百孔的外表,看见她赤忱火热的灵魂。
现在的周景行是亡命徒,不是她的好归宿。
是他配不上她了。
等摆脱了周景行,从他们这些坏人的手里逃出来之后,秋榕榕还可以重新开始。
她只要去努力生活,就一定可以让自己过得幸福。
只要有命,就有机会。
她给自己加油打气。
徐照看见秋榕榕正在想事情,她低着头,细软的头发会挡住她的半边脸。
她总是会时不时皱着眉头,脸本来就很小,两条眉毛细细长长,衬得眼睛水灵,秀气得紧。
她其实很漂亮,是那种令人爱怜的漂亮,残缺的美感在徐照的审美之上,但他就是不想和她好好说话。
“你的行动比较自由,他们几个都是男的,你要是会做婊子,就去挑拨他们的关系,让他们为了你起冲突。”
“你可太看得起我了,我不是能做红颜祸水的命,我可不想跑到他们每个人面前去送死。”
秋榕榕不会骂人。
如果姜雨薇在,肯定会帮她骂徐照,让他自己去卖屁股,男的又不是没有。
秋榕榕想不到这种词,她只会拒绝徐照出的馊主意。
她不知道姜雨薇打过她很多次电话。
秋榕榕的手机被周景行拿走了。
她现在过得不好。
于是,又开始想念一些人对她的好。
哪怕那些对她好的人,也曾对不起她。
不行。
人不能总是回头看。
只有将死之人,才会频频追忆过往。
秋榕榕还想活。
她不再想过去的事情。
徐照在一旁,就看见她的表情变来变去,她真的超级简单易懂,开心难过都写在脸上,就连下决心的时候也会捏一下拳头。
秋榕榕注意到他的目光,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这么盯着我看。”
徐照没好气地说道:“你如果想干坏事,最好头低一点,免得你还没行动就被人识破。”
秋榕榕哼了一声,把脸别过去。
她这不叫做坏事。
这叫反抗邪恶势力。
归墟市的冬天,夜晚降临得格外早。
沈砚川开车送谭松离开。
谭松靠着副驾驶的座椅,没系安全带,风吹乱他额前的碎发,他也不说话,只是眼神游移看着窗外。
见过秋榕榕后,谭松总心里空落落的。
在牢里,他就惦记着她。
他觉得,自己是喜欢她的,至少比自己之前在酒吧里遇到的女生要喜欢得多。
家里破产后,他纵情声乐。
夜,一夜一夜地熬。
酒,一瓶一瓶地喝。
女朋友,也是一个一个的换。
总觉得今天就这么活着,明天死了也无所谓。
可坐牢的时候,作息规律。
每天强制着早起早睡。
他清醒的时间多,便越发思念秋榕榕。
如果没周景行,谭松觉得他会认真追求她,如果她愿意,他会对她好。
连着他爹对不起秋榕榕的,一并补给她。
但秋榕榕现在身边有了周景行。
他们还订了婚。
周景行比他条件好太多。
秋榕榕选周景行,肯定比跟着他这个坐过牢的小混混,更能过上好日子。
“还惦记着秋榕榕呢?”沈砚川开着车,漫不经心地问。
谭松偏头看向窗外,风声掩去了他的叹息:“他们谈了四年,怎么就不分手?”
说着,谭松又握着拳头砸了一下旁边的车门。
他咬着后槽牙,喉咙里憋着一股闷气,“我要是没进去……说不定还能争一争,也不至于我一出狱,她就把婚定了。”
“她有什么好?”沈砚川语气平静,“考研刚刚达上线,长得也不算惊艳。你以前不是只喜欢那种聪明漂亮的女生?”
沈砚川照顾了秋榕榕三年多,在他眼里,秋榕榕就是那种很普通的女生。
放到人群里一抓一大把。
不值得人惦记。
谭松以前也是过过好日子的。
这种不应该入他的眼。
谭松眼睫低垂,声音闷闷的,收敛起平时的痞气,“就觉得娶回家,两个人过普通的日子也挺好的。”
沈砚川感到稀奇,“你可不是追求平淡的人。”
不然,沈砚川也不会在翼装飞行俱乐部制造偶遇,接近他。
谭松看着手心里那道穿长而过的疤痕,握紧,“对象是她,也不是不行。”
最重要的是,谭松现在觉得是自己配不上她。
沈砚川若有所思,“那你没机会了。”
“这有什么?结婚还能离婚。”谭松觉得要不是秋榕榕道德感太高,他早就拿下。
当男小三也不是不行。
“也对。”沈砚川扶了一下眼镜。
结婚可以离婚。
死了也可以配冥婚。
他们还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