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带着凉意,七月站在福利院门口,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雾。马可的车停在不远处,后备箱里塞满了给孩子们的礼物——图书、画具、南极动物的毛绒玩具。
\"这是名单上的第八个孩子。\"马可翻看着资料,\"叫小阳,五岁,先天性心脏病。\"
院长领着他们穿过长廊,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操场边上,一个瘦小的男孩独自坐在秋千上,怀里抱着一本破旧的《南极探险记》。
\"小阳不太合群,\"院长低声说,\"但他画画很有天赋,总是画一些冰川和企鹅。\"
七月蹲在男孩面前,视线与他齐平:\"你好,我是七月阿姨。\"
男孩抬起头,眼睛是罕见的冰蓝色。他没有说话,只是翻开手中的书,指着其中一页——南极光的照片旁边,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企鹅姐姐说会有人来找我。\"
七月的呼吸一滞。那字迹与星辰如出一辙。
小雨突然从七月身后探出头:\"你也梦见企鹅姐姐了吗?\"
两个孩子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某种无声的默契在彼此间流动。小阳慢慢举起手,指向小雨胸前挂着的蓝色玻璃珠:\"姐姐说...这是回家的车票。\"
午餐时,小阳的话匣子打开了。他描述着梦境中的银发少女,还有她身边的蓝衣男人。\"企鹅姐姐教我做算术,\"男孩认真地说,\"还告诉我南极有一种花,能在冰里开放。\"
这正是星辰生前最向往的景象——程远曾答应带她去看南极的冰花,却永远没能兑现这个承诺。
马可悄悄拍下男孩的画作发给基金会。放大图片后,他们在画纸角落发现了一串数字——南极某个科考站的经纬度坐标。
\"这不可能是巧合。\"马可的声音发紧,\"这些孩子...他们像在接受某种指引。\"
返程的车上,小雨和小阳在后座分享一盒草莓饼干。七月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们,两个孩子头碰着头,像两只交换秘密的小鸟。阳光穿过车窗,在小阳的发梢镀上一层极淡的银色光晕。
\"草莓阿姨,\"小雨突然说,\"小阳说他梦见二十个小朋友,都在等我们。\"
七月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她想起星辰留下的那句话:\"当二十七颗星星都亮起时,极夜就会结束。\"
夜幕降临,新家的院子里,梨树下多了一个小土堆。小阳郑重地埋下一颗蓝色的玻璃珠:\"企鹅姐姐说,这样其他小朋友就能找到路了。\"
七月坐在门廊的秋千上,怀里抱着星辰的日记本。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一行铅笔字:\"阿姨,别怕,我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长大。——你的星星\"
字迹稚嫩却工整,像是小雨的手笔,又带着星辰特有的语气。
夜风吹动梨树的枝叶,沙沙声如同遥远的潮汐。七月抬头望向星空,南十字星座在夜空中清晰可见。在那片星光之下,是程远和星辰长眠的冰原,是父亲留下最后讯息的冰洞,是二十七段等待圆满的人生。
在这个落叶纷飞的秋夜,七月终于明白:有些旅程看似走到了终点,实则只是换了个起点。而爱,是唯一能穿越时空的指南针。
卧室的灯亮了起来。透过窗帘,能看到两个孩子凑在一起画画的身影。他们的笑声清脆如风铃,飘散在永恒的星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