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大喜:“那以后劳大良造多费心。”
高景道:“你对公子倒是尽心。”
赵高正色:“大王之命,赵高岂敢怠慢!”
高景轻笑,不再多言。
至府,赵高辞别。
胜已候,急迎:“主人,公主在府候您。”
高景笑:“阴嫚来了?焱妃、焰灵姬未闹吧?”
胜茫然。
高景摇头而笑,步入府中。
后院,高景入门即见焰灵姬正环抱一根硕大的房柱,竭力欲将双手相扣。
赢阴嫚与焱妃在一旁窃笑。
高景忍俊不禁:“此乃何举?效仿抱柱之信乎?”
闻声,赢阴嫚雀跃奔至,满目柔情:“阿景,你归来了。”
“嗯,归矣。”高景笑着轻抚其首,牵起她手,又向随后而至的焱妃颔首:“绯烟,我回来了。”
焱妃眼中闪烁着喜悦,躬身行礼:“君上!”
焰灵姬仍在竭力尝试。
高景携赢阴嫚走近,笑问:“在玩何游戏?”
焰灵姬不甘心地放手,噘嘴道:“她们说我抱不住此柱……”
高景下意识地瞥了眼焰灵姬胸前,心中暗想:如此丰满,如何能抱住?
但见赢阴嫚满脸喜悦,焱妃却羞涩地移开目光,想来是焱妃从中作梗。
正欲开口,焰灵姬忽地挽住他臂膀:“你刚才所言‘抱柱存信’是何意?”
望着她美丽的脸庞与狡黠的眼神,高景不禁轻笑,当着赢阴嫚与焱妃的面,轻吻了她。
焰灵姬岂会不知焱妃在怂恿赢阴嫚戏弄她?她此举,更像是以装傻来取悦赢阴嫚。
“是啊,阿景,抱柱存信是何意?”赢阴嫚亦问。
高景道:“此乃庄子《盗跖》篇中的故事,有名尾生者,与心爱女子相约桥下。女子未至,尾生宁抱桥柱溺亡而不离。庄子借此批评儒家之‘信’过于刻板,不知变通。”
赢阴嫚听后眼眶泛红,望着高景:“若是我,亦不离!”
焰灵姬急道:“还有我,我也不走!”
高景心生柔情,笑道:“两个傻瓜,未解庄子之意乎?需知变通!”
赢阴嫚笑而不语,望向焰灵姬,眼神愈发亲近。
片刻后,高景附于焰灵姬耳畔,低语几句。
焰灵姬眼眸骤亮:“真的?”
高景点头:“自然是真的。”
焰灵姬嘿嘿一笑,目光不自觉地投向焱妃。
焱妃无言以对。
……
夜深,赢阴嫚陪伴高景许久,终因疲倦回房歇息——大良造府已成她的家。
焰灵姬对焱妃投以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赢阴嫚离去。
当屋内仅余高景与焱妃,焱妃终启唇,声音中带着一丝忐忑:“我……”
高景迈向她,凝视着这位尊贵的女子,轻问:“该受责罚吗?”
焱妃沉默,轻点螓首以示应允。
高景满意颔首,将她拥入怀,共躺于榻上……
房门悄然开启,焰灵姬一脸狡猾,悄然步入。
沉浸愉悦中的焱妃睁眼,瞥见焰灵姬一脸兴奋,不禁惊呼,双手掩面,羞于以对。
焰灵姬凝视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捉弄我的账,该算算了……”
高景笑言:“解气了?”
“嗯嗯!”焰灵姬笑答。
焱妃脸颊绯红,捂着脸,低声咬牙道:“出去……”
高景笑道:“这才是真正的惩罚!”
数日里,焱妃连望向焰灵姬的勇气都无。
赢阴嫚对此困惑不已,初时焰灵姬不是还畏惧焱妃吗?何以局势突变?
高景趁此间隙,前往视察已竣工的百家学宫。
学宫内喧嚣之声,已初露稷下学宫之风貌。
向各家主事传达颍川学宫邀请后,高景便不再插手。
诸子百家皆欲推广自家学说,此番良机,加之富饶的颍川,自不会拒绝。
果然,未几,百家学宫选出十余人,准备随高景前往颍川执教。
数日之后,扶苏出行准备就绪,高景便率众启程。
来时一车两人,归时却已是三十多辆马车,外加千名秦锐士随行。
颍川郡守府。
卫庄、韩非、张良被召见时,恰逢高景与一位气质高贵之人低语。
张良依礼行礼:“见过郡守!”
卫庄与韩非则显得随意许多,连行礼都省了。
韩非笑问:“师叔,这位是?”
高景答:“此乃扶苏公子。”
“公子?”三人皆是一怔。
此时代,能称“公子”者,唯有各族显赫子弟。
“正是,秦王长子。”
高景确认了他们的猜想,笑道:“扶苏公子此行乃来接任颍川郡守之位。”
张良尚能保持镇定。
韩非则默然不语。
卫庄冷冷问道:“他任颍川郡守,那你呢?”
“我将前往三川郡,此番召集你们,便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是留在颍川,还是随我去三川。”
高景解释一番,又对扶苏介绍道:“此乃张良,张子房,张家五代为韩国之相,颍川郡事务皆由他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见其才能。”
扶苏郑重行礼,言道:“扶苏拜见张良先生!”
张良回以礼数,回应:“张良拜见扶苏公子。”
“此位乃韩非,昔日韩国九公子,颍川郡之法令皆出其手,编纂、推行、执行,无一不精。”
扶苏再度行礼:“扶苏拜见韩非先生,先生才情卓绝,父王时有提及,扶苏亦曾研读先生之作,受益良多!”
韩非亦不再缄默,还礼道:“韩非拜见扶苏公子。”
“这位冷峻之士乃卫庄,鬼谷纵横之杰,颍川郡之安定,百姓之安康,皆因他之功。”
扶苏满怀敬意:“扶苏拜见卫庄先生,盖聂先生亦常言及您!”
卫庄神色微和,回礼:“见过扶苏公子。”
扶苏之随和真诚,令三人颇有好感。
高景含笑言明此行目的:“吾此行咸阳,意在说服大王,令扶苏公子早日历练。公子尚无治理经验,贸然登基,施政有误,后果难料。故而提前学习,以备将来。”
扶苏诚挚行礼:“先生言,三位去留自决,但扶苏年幼无知,恳请三位留下,真心求教!”
言罢,深深鞠躬,久不起身。
卫庄三人相视,面露犹豫。
高景沉默旁观。
韩非终不忍,上前扶起扶苏,苦笑:“公子请起!”
卫庄忽转向高景,问:“你确定他乃未来秦王?”
高景摊手:“此事难以定论,只看治理成效。未来几年,尚有胡亥,亦将治理一方,或将二者中选。”
卫庄又问:“那胡亥,性情如何?”
高景微笑:“扶苏倾向儒家,心怀仁德;胡亥则倾向法家,心思复杂……言尽于此。”
卫庄沉默片刻,向扶苏行礼:“我愿留下。”
扶苏大喜,连忙行礼:“多谢卫庄先生,扶苏若有错处,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自当如此。”卫庄冷淡回应。
张良轻叹:“张良亦愿留下,辅佐扶苏公子!”
“多谢张良先生!”
唯独韩非未表态,众人目光聚焦于他。
韩非苦笑:“我还有何选择?昔日或会选胡亥,因其倾向法家。但观今日颍川百姓,师叔之‘民法’较我之‘王法’更得民心……我亦留下!”
扶苏诚挚致谢:“韩非先生及诸位,感激不尽!扶苏必当勤勉向学,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行人礼毕,言:“我等拜见公子!”
高景点首示意:“无需多言,尔等先回,我带扶苏公子四处看看。”
三人告退。
待三人离去,高景携扶苏漫步,问道:“公子以为,他们三人何故留下?”
扶苏微愣,答:“莫非非因扶苏诚邀?”
“诚然有之,却非主因。”
高景笑释:“韩非心系韩国宗室与宗庙于颍川,恐离后宗室遭难;张良亦然,张家需他支撑;至于卫庄,欲与师兄盖聂一决高下,以定鬼谷传人。”
扶苏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高景笑道:“世事不可尽观表象!我虽许其自由选择,实则……”
扶苏领悟:“实则他们别无选择!”
高景续言:“若我守颍川,公子赴三川,命三人辅佐,公子以为如何?”
扶苏思索片刻,答:“定会前往。”
“何以见得?”
扶苏道:“因他们信先生,先生在,则无忧。”
高景赞许:“公子睿智!此即为君之道。若无臣子信服,何以令其竭诚?”
扶苏感慨:“先生之言,扶苏铭记!”
行至一破败宅前,斗笠人突现,单膝跪地。
高景介绍:“此人蓑衣客,唯我所知。”
“唯先生知?”
扶苏惊讶望蓑衣客:“张良等三人亦不知?”
“起身吧。”
高景令蓑衣客起,道:“君王居高位,易受蒙蔽。我以内 ** 张良,司法托韩非,治安予卫庄,三人皆韩人,公子可知我何以如此信任?”
扶苏惑:“非因情谊深厚?”
“公子切记,情不碍事!”
高景面色凝重:“情谊归情谊,人心难测,为君者切忌感情用事。我之所以敢托重任,是因我有他眼——‘七零三’蓑衣客即其一。”
张良负责内政,从我财政的细微之处,他或许能揣测我正在秘密集结力量,但他聪颖过人,不会深究。
我追求的正是这种模糊不明的状态,扶苏公子可知其中缘由?”
扶苏沉思片刻,试探性地问:“是为了震慑他人?”
高景颔首:“没错!张良察觉到我暗藏的实力,自是不敢轻易行动。”
扶苏轻叹:“如此,是否显得过于……”
“冷酷?”高景代为说出,随后笑道,“君王自称‘寡人’,此举仅为以防万一,无损我与他们的情谊。”
扶苏迟疑:“但这样的情谊,似乎淡薄了些。”
高景面色凝重:“这是身为君主不可或缺的手段!”
扶苏低声言:“我略懂先生为何劝阻我学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