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幕僚拿着一叠纸张跑向童贯等人:
“枢相,那孔明灯中没有别的东西,尽是一些写了污蔑之词的字条 !”
童贯疑惑接过,就见纸上写着“扫荡爪牙护郓州,剿除童贯安人心,再杀高太尉,持剑上东京”。
童贯顿时大怒,将几张纸扯得粉碎,恶狠狠道:“好个狗贼!到了绝路,还敢口出狂言!”
上一刻他还在信誓旦旦的说对方要投降,自己不接受。
现在一看,这梁山张文远竟是如此死硬,哪里有丝毫投降的念头。
这岂不是打他的脸?
“好,你想要死硬守城,我就成全你!”
童贯眼神狠厉,声音冷冽,直接对手下吩咐:“传我军令,此战不光不接受梁山叛军投降,也不接受东阿城的百姓投降,务必要将梁山乱贼全部剿灭,然后再进城分辨!”
此言一出,三节度使都是暗暗心惊。
童贯可真够狠的。
他们都参与过围剿作战,自然知道围城战打到弹尽援绝的时候,城中百姓不从贼也得从贼了。
届时进城还有什么忠奸可以分辨?全城的百姓都会是乱党!
童贯这话说白了就是想要屠城。
屠城既能出气,也是把一场仗打到获得最大利益的方法。
被围城的一方粮尽援绝之时,城中不会剩多少吃的东西,但是金银财货却是还能留下。
得胜一方进城之后跟白捡一样。
只不过这做法吃相太过难看,作为冠军在朝廷州县平叛很少采取。
但此时见到童贯如此气愤,三个节度使自然也不会愿意为了东阿城的百姓去触他的霉头。
反而想着如何表现,才能最好的在这场大胜中分润利益。
此战之中李从吉、项元镇负责带领前军,两人立刻请缨道:“张文远气焰嚣张,人神共愤。”
“请枢相立刻下令,我俩速速带领大军围城!”
“有理,立刻动手!”童贯狞笑着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童贯只留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的八千兵马护卫中军。
剩下的六万大军,李从吉和项元镇一人带领三万。
从东南、西北两个方向包夹东阿。
李从吉带着人马排成阵列,缓缓向着东阿城的东南城门前进。
他满脸自信神色。
眼前的东阿城,在他看来就是一份正在向自己招手的功劳。
进攻东阿城这种等级的大城,原本应该是要花上几天时间去制造攻城器械的。
但李从吉和项元镇为了拍童贯的马屁,速速出兵。他们所带的攻城器械,只不过是些云梯而已。
可李从吉并不担心这样攻城会有损失。
围城战,不可能一天就打完。
今天进攻的目的,就是让城中充分感受到官军的威胁。从而使得张文远手下人心惶惶,自乱阵脚。
李从吉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张文远感受到威胁之后会带兵突围。
为此,他还特意在两翼和中军分派了骑兵。
李从吉和项元镇也没打算靠近城墙太近。
前军在城下三百步停止前进便行。
这已是城上劲弩的最远距离。
守城的弓弩或许还能射得更远。
但那种大型弩箭,张文远东城墙装备不了几支。一旦发射,再次填充至少要一两刻钟。
劲弩在守城中主要是用于对付攻城器械的。对于李从吉的步兵方阵,根本造不成什么损失。
说白了今天这第一战的目的,就是一次武装巡游。
三万大军开到城下三百步,鼓噪一番。
再派出百十个死士扛着云梯攻一次城。
只要能冲上城墙就是胜利。
至于扛云梯攻城的人马,李从吉也不会动用自己带出来的陇西兵。
他打算从已经战死的七个节度使留下的军中选一些兵卒。
为了保证武装巡游的最大效果,他命令手下直接结成紧密的步军方阵。
这样收兵时也方便同进同退,免去了收拢展开队形的麻烦。
李从吉根本想不到张文远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损兵折将。
眼前的东阿城,在他看来便是一只没牙的老虎。
上去挤一挤,踢一脚便能得到军功。
何乐不为?
李从吉看着远处城墙越发清晰,眼中的贪婪之色也愈发浓烈。
李从吉抽出佩剑,向前一挥:
“全军快步前进,给我到东阿城下好好展露一番我天兵的威严!”
五个步兵军阵,缓缓向前移动。
士兵们一边走一边齐声大呼:
“天兵到来,剿灭群寇!”
“尔等乱贼,速速伏诛!”
远处的童贯见此情形,也是抚着颌下几根胡须满意点头。
一旁的荆忠笑着说道:
“那张文远不知死活,见我大军到达,还敢放出传单来乱我军心。”
“真是一群草寇,没见过大军的威风!”
“此时见到我官军军威如此壮盛,张文远手下人马大概方能明白此次他们要面对的是怎样的绝境。”
“只怕现在已后悔刚才对我官军出言不逊了。”
童贯闻言哈哈大笑,荆忠的马屁正拍在他的得意之处。
“此次威震贼胆,给你们三个节度使都记上一功!”他大方的说道。
“明日换你带兵攻城,也不叫你在功劳之上落人之后。”
荆忠顿时心中一喜。
“多谢枢相抬爱!”
在他心中张文远已是个只要踢一脚就能爆出功劳的软柿子了。
……
李从吉的队伍缓缓前进。
三万大军全部压到东阿城下五百步。
他自己昂首挺胸地骑马走在大军中央,看着自己身旁的军士,也是一脸得意。
如此多兵马,威风凛凛,此番武装巡游的效果可谓是拉到最佳了!
心想:“这张文远也是个蠢人,居然听闻官军到达,还不赶快逃窜。”
“以为凭借东阿城够坚固就能够坚守对抗。”
“这回就看他怎么被慢慢围死吧!想要杀出城来,那就是做梦。”
“我带兵上去走一趟,就是一次冲阵的功劳。
这军功也太好挣了。”
洋洋得意之时,突然便听“砰砰砰砰”连绵的炮声从城墙上传来。
李从吉哪见过大炮,一时也没辨认出这是什么声音。
直到他抬头看见城墙上扬起的烟雾,才知道是张文远的守军用了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