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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远捧着紫檀木盒,步履匆匆地穿过回廊。阳光透过廊下的藤蔓,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来到书房门前,轻轻叩了叩门,却不见回应。

\"姑爷,\"一个年约五十的老仆从转角处走来,躬身行礼道,\"老爷一早就去府衙了,说是要审理一桩棘手的案子。\"

陆明远眉头微蹙,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木盒上的云纹:\"可知是什么案子?\"

老仆摇摇头,花白的胡须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听说是两个庄稼汉为了一个钱袋争执不下,各执一词,老爷正为此头疼呢。\"

陆明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西斜,树影在地上拉得很长。

\"备马,我要去府衙。\"他沉声道,手指在木盒上轻轻敲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时值盛夏午后,府衙前的石狮在烈日下泛着刺目的白光,仿佛被镀了一层银。檐角的风铃在热风中叮当作响,声音清脆却带着几分燥意。

陆明远捧着紫檀木盒匆匆赶来,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青石台阶被晒得发烫,透过薄底布鞋传来阵阵灼热。

\"大人明鉴!这银子分明是我的血汗钱!\"一个粗犷的声音如炸雷般从公堂内传出,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几只麻雀。

\"放屁!这钱袋上的记号明明是我家祖传的!\"另一个尖细的声音立刻反驳,像是钝刀刮过瓷片,刺得人耳膜生疼。

跨过高高的门槛,一股混杂着汗味和墨香的闷热空气扑面而来。公堂上跪着两个粗布衣衫的汉子,左边那个满脸络腮胡,右颊有道狰狞的刀疤,说话时脸上的横肉不住抖动;

右边那个瘦高个,左眼明显斜视,此刻正激动地挥舞着枯瘦的手臂。两人中间的地上摆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靛蓝色钱袋,在青石地板上显得格外突兀。

宋知府坐在高堂之上,官帽下的鬓角已经汗湿,手中的惊堂木举了又放,显然是被这桩无头公案难住了。堂外的知了不知疲倦地鸣叫着,更添几分燥热。

他抬眼看见陆明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恢复威严神色,但嘴角却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些许。

\"启禀大人,\"刀疤脸汉子抢先开口,声音洪亮如钟,震得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小人是城南铁匠铺的王铁柱。今早去钱庄取这二十两银子,走到半路被这厮撞了个满怀,转眼钱袋就不见了!\"他粗糙的大手重重拍在地上,震得钱袋都跳了一下,惊飞了堂外槐树上的一只乌鸦。

瘦高个立刻反驳,声音尖细得像指甲刮过瓷片:\"大人休听他胡言!这钱是小人卖了三头肥猪攒下的,钱袋上还绣着家母留下的'福'字!\"

他伸手去抓钱袋,被衙役用杀威棒拦住,棍子敲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啪\"声,惊得堂外水池里的锦鲤都四散游开。

陆明远站在堂下阴影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落在那靛蓝色钱袋上。布料是常见的粗棉,但边缘确实绣着个歪歪扭扭的\"福\"字。

他眉头微皱,想起前日在茶楼听小二说起城南连环扒窃案时,窗外正下着绵绵细雨,那些受害者的钱袋似乎都是这种靛蓝色。

\"岳父大人,\"陆明远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衣袖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带起一阵微风,\"小婿可否近前查看?\"

宋知府如见救星,连忙点头,胡须都跟着颤了颤。陆明远走到钱袋前蹲下,却不急着打开,而是从袖中取出块雪白的帕子垫着,小心翼翼地捏起钱袋一角。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节分明,堂外一阵风吹过,带来几片梧桐叶,轻轻飘落在公堂门槛外。

\"这钱袋...\"他凑近闻了闻,鼻翼微微翕动,突然问道:\"王铁柱,你平日打铁用的是什么炭?\"

刀疤脸一愣,脸上的横肉都僵住了:\"回公子,用的是上好的枣木炭。\"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将粗布衣裳揉出了一片褶皱。

陆明远点点头,又将钱袋翻过来,指尖轻轻抚过那个歪歪扭扭的\"福\"字,阳光透过窗棂,在绣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福'字绣线用的是湘绣特有的双股捻线,针脚却是北方的倒钩针法。\"他抬头看向瘦高个,目光如炬,\"令堂是湖南人?\"

瘦高个脸色一变,左眼斜得更厉害了,像是一只受惊的青蛙:\"家母...家母确是湖南人。\"他的声音发虚,枯瘦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襟,指节都泛了白。

陆明远将钱袋倒扣,几十枚铜钱\"哗啦\"散落一地,在青石板上滚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拾起一枚,在阳光下仔细端详,铜钱在他掌心泛着古旧的光泽,边缘处隐约可见些许黑色粉末。

宋知府连忙凑过来看,官服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风。果然见陆明远指尖沾了些许黑灰,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陆明远将铜钱递给旁边的衙役:\"去后院生堆火,把这铜钱扔进去烧。\"

不多时,衙役匆匆跑回,脸上带着惊异的神色,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禀大人,铜钱烧过后有股子腥臭味!\"他有些喘,像是被烈日晒蔫了的庄稼汉。

陆明远微微一笑,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纹路,像是春风拂过的水面:\"这就对了。枣木炭烧铁时会混入硫磺,铜钱沾了铁匠铺的炭灰,烧起来自然有硫磺味。\"

他转向瘦高个,目光陡然锐利如刀,\"你卖猪的钱,怎会沾上铁匠铺的炭灰?\"

瘦高个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瘦削的脸颊滚落,在下巴处悬而未落,左眼斜得更厉害了,几乎要翻到天灵盖上去:\"这...这...\"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