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员外这别院真是雅致。不知可有什么特别的奇花异草,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楚玄逸状似无意地走到一丛长势格外茂盛的兰花旁,轻声问道。
萧煜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院中的一草一木。这别院表面上看起来寻常,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却瞒不过他的感知。尤其是某些角落的泥土,颜色似乎比别处要深一些。
“国师大人真是好眼力!”
黄崇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这可是他炫耀的资本!
他搓着手,神秘兮兮地说道,“不瞒几位大人,我这后院深处,确实养着一些宝贝!尤其是其中一株,据说是从西域传来的,名叫‘忘忧草’,花开七色,香气袭人,只是性子古怪,极难伺候,小的专门建了个暖房,派了七八个花匠日夜看着呢!”
楚玄逸和萧煜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钱御史耳朵尖,凑了过来,一脸不屑地“嗤”了一声:“什么忘忧草,一听就是骗人的玩意儿。本官告诉你们,真正的好东西,那都是能吃的!比如那千年的人参,百年的何首乌!黄兄啊,你这有没有什么……嗯,就是那种……吃了能让男人……龙精虎猛的宝贝啊?”
他说着,还对黄崇挤了挤眼睛,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的猥琐笑容。
楚玄逸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真想掏出一张净化符,把钱御史这张嘴给封上!
萧煜冷冷地瞥了钱御史一眼。
钱御史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嘴硬道:“怎……怎么了?本官这是关心黄兄的身体,也是在探讨……探讨养生之道!摄……咳,表弟你年纪轻轻,面色冷峻,定是阳气过盛,火气太旺,更需要阴阳调和!听本官的,没错!”
萧煜:“……”
楚玄逸默默地转过身去,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替天行道,一掌劈了这货。
……
与此同时,西苑的女眷区,气氛也同样精彩。
黄夫人将阿九和李夫人等人引至一处临水的水榭,这里早已摆好了各色精致的点心和瓜果。几位一同受邀前来的贵妇、小姐们也已落座,正言笑晏晏,暗中较劲。
“哎呀,张小姐这身骑装真是英姿飒爽,不愧是将门虎女!”
“哪里哪里,刘小姐这支金步摇才是精巧,听说还是宫里赏出来的呢!”
阿九对这些毫无兴趣,她一坐下,眼睛就盯上了桌上的一盘桂花糕,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吃得两颊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李夫人有些尴尬,低声提醒道:“阿九,慢点吃,别噎着。”
黄夫人见状,连忙打圆场:“小姑娘家家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喜欢吃点心是好事!来,多吃点,管够!”
一位穿着粉色罗裙的兵部侍郎之女,王小姐,看到阿九这副模样,嘴角撇了撇,用帕子掩着嘴,对旁边的吏部尚书家的孙小姐低声道:“乡下来的,就是没规矩。”
声音虽小,但在座的谁听不见?
气氛顿时有些凝固。
阿九却像是没听见,她舔了舔手指上的桂花碎屑,抬起头,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那位王小姐,脆生生地说:“咦?粉裙子姐姐,你头顶上为什么有一朵蔫蔫的小白花呀?花瓣都快掉光了,旁边还有一只绿色的毛毛虫在啃你的花瓣呢!你要把它抓下来呀,不然花都要被吃光啦!”
王小姐的脸“唰”地一下,由粉变白,又由白变青。
她最近正为一桩不如意的婚事烦心,茶饭不思,人都清减了好几斤,可不就是“蔫蔫的”?至于那“绿色的毛毛虫”,吏部尚书家的孙小姐,最近可没少在她耳边说那家公子的坏话,挑拨离间,可不就是那只“啃花瓣的毛毛虫”?
吏部尚书家的孙小姐,此刻手里的茶杯都快端不稳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王小姐气得声音都发抖了。
阿九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没有胡说呀。喏,那个姐姐头顶上,就不是毛毛虫。她头顶上有一本打开的书,书上还冒着酸气呢,闻起来像……像放了三天的醋!”
众人:“……”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那位“头上冒酸气”的孙小姐。这位孙小姐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但也以嫉妒心强、说话尖酸刻薄闻名。
这下,连李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圆场了。她只能干笑着,拿起一块点心塞到阿九嘴里:“阿九,吃东西,吃东西,别说话。”
水榭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阿九“咔嚓咔嚓”吃点心的声音。
阿九解决完一盘桂花糕,又盯上了一盘桃花酥。她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继续她的“观气之旅”:
“那个穿绿衣服的姐姐,头顶上有一群小麻雀在吵架,叽叽喳喳的,好吵哦……”
被点名的那位姐姐,正和她母亲为了一件首饰的归属问题冷战,可不就是“吵架”嘛!
“那个胖胖的伯母,头顶上有一串金元宝,可是元宝下面有个破洞,一直在漏铜钱……”
被点名的胖伯母脸色一变,她夫君最近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花钱如流水,可不就是“漏铜钱”嘛!
一时间,整个水榭的贵妇小姐们,看阿九的眼神都变了。
大家都不敢说话了,生怕下一个被点名的就是自己。
阿九把所有点心都尝了一遍,终于打了个饱嗝,满意地擦了擦嘴。她看着鸦雀无声的众人,奇怪地问李夫人:“姨姨,她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呀?是点心不好吃吗?”
李夫人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心里默默流泪。
——不是点心不好吃,是你的话太“下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