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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淌满了陆家别墅宽阔的客厅。落地窗外精心修剪的花园绿意盎然,几丛盛放的粉白蔷薇在微风里轻轻摇曳,空气里弥漫着甜暖的安宁。三年了,那场席卷一切的腥风血雨,似乎真的被这日复一日的暖阳晒成了褪色的旧照片,尘封在记忆深处某个不敢轻易触碰的角落。

“小姨!看!花花!”奶声奶气的欢呼打破了宁静。刚满三岁的小肉团子陆念微,穿着嫩黄色的背带裤,正努力地踮着脚,把一只沾满五颜六色颜料的小手举到沈月面前。他另一只手里的蜡笔在摊开的大幅画纸上胡乱涂抹,画着一个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花朵形状的东西,但颜色却是浓重得化不开的黑色。

沈月盘腿坐在厚厚的地毯上,长发随意挽起,露出清丽却比从前多了太多红润和活力的脸庞。她接过陆念微的“杰作”,夸张地瞪大了眼睛:“哇!我们念念画的是…嗯…好特别的花花呀!这黑漆漆的,是什么神奇品种呀?”

小念微得意地晃着脑袋,小手指点着画纸上那团浓墨:“黑!黑花!好看!”他用力点头,强调着自己的审美。

沈月眼底的笑意却几不可察地淡了一瞬。那团刺目的黑色,像一滴冰冷的墨汁,猝不及防滴进了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漾开一圈不祥的涟漪。黑色…曼陀罗。这个词,连同那干枯扭曲的花瓣所代表的血腥与恐惧,几乎是刻在她们姐妹骨子里的烙印。她下意识地抬眼,目光扫过客厅另一端。

沈微正坐在斜对着花园的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里,膝上摊着一本厚重的艺术画册。阳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线条,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静谧的阴影。她看起来娴静而专注,指尖偶尔轻轻拂过书页上某幅油画的印刷纹理。但沈月捕捉到了,姐姐那看似停留在书页上的目光,其实焦点是涣散的,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穿透力,越过明亮的阳光和娇艳的蔷薇,落向虚空中的某个点,带着一丝她无比熟悉的、猎人般的警觉。

“姐姐,念念很有想法哦,画了朵‘暗夜精灵’!”沈月扬了扬手中的画纸,刻意用轻松的语气驱散心头那点阴霾。

沈微闻声抬起头,视线从那无形的虚空中收回,落在儿子得意的小脸上,唇边立刻绽开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笑容。那笑容像春日里最和煦的风,瞬间融化了眼底残留的几丝锐利。“念念真棒。”她放下画册,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不过,下次试试画一朵太阳花好不好?金黄金黄的,像太阳一样暖。”

“太阳花!”小念微鹦鹉学舌,注意力立刻被新词汇吸引,丢开黑色的蜡笔,开始在颜料盒里翻找耀眼的黄色。

就在这时,客厅通往餐厅的方向传来脚步声,沉稳而富有韵律。陆凛走了进来。他脱掉了笔挺的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羊绒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三年时光和彻底的安稳生活,似乎磨平了他身上曾如出鞘利刃般的冷硬棱角。他眉宇间那份浸透骨髓的孤冷戾气淡去了许多,被一种沉淀下来的、带着温度的内敛所取代。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窗边沙发里的沈微,深邃的眼底漾开一片近乎溺人的柔和,仿佛阳光都因他这一眼而更加明亮了几分。随即,他才看向地毯上玩闹的儿子和小姨子。

“爸爸!”陆念微立刻丢开颜料,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过去,抱住陆凛的腿,仰着小脸,献宝似的指着沈月手里的画,“花花!黑花!”

陆凛弯腰,轻松地把儿子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坚实的手臂上。他的动作熟稔而充满力量感,是无数次演练后刻入骨髓的本能。他侧头看了看那幅涂鸦,浓眉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那蹙起的弧度极其细微,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沈微看见了。她捧着画册的手指,几根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念念画的?”陆凛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听不出丝毫异样,“嗯,很有个性。不过妈妈说得对,下次画个金色的,像妈妈一样明亮,好不好?”

他抱着儿子,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沈微的沙发旁。阳光落在他宽阔的肩背上,投下一片令人安心的阴影。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俯下身,极其自然地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拂开沈微额角一缕被阳光映得近乎透明的碎发。指尖温热的触感短暂地停留在她的额角。

“在看什么?”他问,视线扫过她膝上的画册封面——那是一幅描绘宁静海港的油画。

“随便翻翻。”沈微仰起脸迎上他的目光,笑容温婉,眼底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今天这么早?”

“嗯,下午没什么紧要事。”陆凛随意地应着,抱着儿子在沈微沙发扶手上坐下,身体微微倾向她,形成一个亲昵的半包围姿态。他自然地拿起沈微放在旁边小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那是沈微喝了一半的温水。这个动作,在过去的无数个日夜早已成为习惯,是无声的亲密与占有。

小念微坐在爸爸结实的手臂上,不安分地扭动着小身子,小手去够沈微手里的画册。沈微配合地翻到一页色彩绚烂的向日葵图。

“花花!”小家伙兴奋地指着。

“对,向日葵,向着太阳的花。”沈微柔声解释,指尖点着画页。

陆凛的目光落在儿子兴奋的小脸上,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他偶尔会低声应和沈微对儿子的讲解,或者纠正一下小家伙含糊不清的发音。午后的阳光包裹着这温馨的一家三口,空气里流淌着蜂蜜般粘稠的甜意。沈月在不远处的地毯上收拾着画笔颜料,看着这一幕,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弯起。

然而,沈微身体的每一根神经,却如同绷紧的琴弦。她依偎在陆凛身侧,感受着他胸膛传递过来的沉稳心跳和体温,鼻息间是他身上熟悉的、混合着淡淡须后水清冽味道的气息。这气息曾是她最深的港湾。但此刻,一种冰冷的直觉,正顺着她的脊椎缓慢爬升。

他的身体,看似放松地靠着沙发扶手,手臂稳稳地托着儿子。但沈微清晰地感觉到,那宽阔肩背的肌肉,在深灰色羊绒衫下,始终保持着一种难以察觉的、蓄势待发的张力。像一头休憩的雄狮,哪怕在阳光下打盹,每一根鬃毛下也潜藏着随时可以爆发的力量。这力量并非指向她和孩子,更像是在无声地对抗着某种无形的、来自远方的压力。

他的目光,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温柔地追随着儿子的小手,落在那些明艳的向日葵上,但每隔一小会儿,那深邃的眼底便会掠过一丝极淡、极快的凝滞。像是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在某个瞬间被一个看不见的指令强行中断了程序。那凝滞短暂得如同错觉,却被沈微敏感地捕捉到。每一次,都像一根细微的冰针,精准地刺入她的神经末梢。

还有他的手指。那只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骨节分明的大手。在沈微又一次翻动画册时,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随即又迅速舒展开,恢复成放松的姿态。那动作细微得如同微风拂过水面,却让沈微的心猛地一沉。这是他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威胁或需要高度警惕时,才会出现的本能反应。

这些微小的、几乎无法被旁人察觉的细节,像无数条无形的丝线,在沈微的心头迅速编织,缠绕。它们共同指向一个无声的结论:陆凛在分神。他看似沉浸在家庭的温暖里,但一部分灵魂,或者说,他绝大部分的警觉,早已抽离,被拉向了某个看不见的战场。他在掩饰,用无懈可击的温柔和耐心,在她和孩子面前,筑起一道看似坚固的屏障。

平静的表象之下,暗流早已汹涌。沈微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思绪。她伸出手,轻轻整理了一下儿子蹭歪了的背带裤肩带,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

夕阳西沉,巨大的落地窗将最后一片瑰丽的晚霞收拢进来,给客厅镀上一层温暖的金红色。陆念微玩累了,小脑袋一点一点地靠在陆凛肩头,胖乎乎的小手还无意识地抓着他羊绒衫的衣襟。沈月轻手轻脚地收拾好散落一地的画笔和画纸。

“念念困了,我带他去洗澡睡觉。”沈月走过来,声音放得很轻,伸手去接小外甥。

陆凛小心翼翼地把熟睡的儿子交到沈月怀里,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稀世珍宝。他目送着沈月抱着孩子走向楼梯的背影,直到她们消失在楼梯转角,才收回目光。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窗外花园的自动照明灯无声亮起,柔和的光晕驱散了渐浓的暮色。陆凛转过身,走向沈微。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她的沙发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令人心安的暖意。

他俯身,双手撑在沈微沙发两侧的扶手上,将她困在自己与沙发之间狭小的空间里。这个姿势极具侵略性,却又充满了亲昵的占有欲。温热的呼吸拂过沈微的额发和脸颊。

“累吗?”他低声问,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弦音,在静谧的黄昏里格外清晰。

沈微抬起头,望进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那双眼睛在暖色的灯光下,像蕴藏着星光的墨玉,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专注而深情。他眼底的柔和几乎要满溢出来,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这眼神,曾是她穿越无数黑暗深渊后唯一的光亮,是她沉沦也甘愿的温柔陷阱。

“不累。”沈微摇摇头,唇边漾开一个温顺的笑意,主动伸出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身,将脸颊轻轻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隔着柔软的羊绒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她的耳膜。咚,咚,咚。这熟悉的心跳声,曾是她无数次午夜梦回时确认自己还活着的唯一证据。

然而此刻,她清晰地感受到,这稳健的节奏之下,潜藏着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寻常的紧绷。像平静海面下涌动的暗流,无声地传递着某种焦灼的信号。他在紧张。这个认知像冰冷的蛇,缠绕上她的心尖。

陆凛顺势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他宽厚的手掌在她背上缓慢而有力地抚过,带着安抚的意味。“今天在家都做了什么?”他低声问,声音贴着发丝传来,带着胸腔的共鸣。

“陪念念画画,看了会儿书,和月月聊了会儿天。”沈微的声音闷在他的怀里,听起来温软而满足,“很平常的一天。”她顿了顿,状似无意地补充了一句,“你呢?下午在公司,一切顺利?”

她感觉到陆凛抚着她背脊的手掌,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拍。极其短暂,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平稳无波,“没什么大事,几个常规项目推进,开了个会。”回答得滴水不漏,完美地符合一个掌控庞大商业帝国的总裁日常。

但沈微的心,却在听到那半拍停顿的瞬间,猛地向下一沉。果然。他避开了所有可能引起她追问的细节,用最笼统的“常规”、“没什么大事”一笔带过。这种刻意的轻描淡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破绽。他越是想表现得云淡风轻,就越证明水面之下,有她不知道的冰山在移动。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更紧地环住他的腰,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怀抱,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底不断扩大的冰冷阴影。陆凛拥着她,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客厅里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以及彼此交融的呼吸声。这拥抱温暖得令人沉醉,却像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平静得让人心慌。

夜色,终于彻底吞噬了最后一缕霞光,厚重的丝绒般铺满了天空。别墅里亮起了柔和的灯光。

主卧的窗帘没有完全拉拢,留着一道缝隙。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银,透过缝隙无声地流淌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狭长的、冰冷的亮痕。

沈微侧躺着,背对着陆凛的方向。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而绵长,仿佛早已沉入梦乡。然而,她身体的每一寸感官都像最精密的雷达,高度集中在身后那个男人身上。

陆凛躺在她身后,隔着薄薄的蚕丝被,他的身体散发着恒定的热度。起初,他的呼吸和她一样平稳。时间在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只有床头柜上电子钟微弱的荧光数字在无声跳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更短。沈微敏锐地捕捉到身后那平稳的呼吸节奏,发生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变化。那是一种蓄势待发的凝滞,如同猎豹在扑击前瞬间的屏息。

来了。

她的心骤然缩紧,指尖在身侧的床单上无声地蜷起,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柔软的布料里。但她身体的姿态,甚至连睫毛都没有丝毫颤动,依旧保持着沉睡的假象。

陆凛的动作轻缓得如同鬼魅。他极其小心地撑起身体,蚕丝被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发出细微的窸窣声。他停顿了半秒,似乎在确认没有惊醒她。然后,才极其缓慢地掀开被子,双脚无声地落在地毯上。

他没有开灯,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月光中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他朝着卧室外起居室的方向走去,脚步落地无声,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了可能发出声响的地板位置。这并非刻意的训练,而是无数次行走在生死边缘后,身体自发形成的、融入骨髓的本能。

起居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他侧身闪了出去,又无声地将门带上,隔绝了卧室的空间。

几乎在门合拢的瞬间,沈微的眼睛猛地睁开了。黑暗中,她的瞳孔急剧收缩,如同受惊的猫科动物,瞬间适应了昏暗的光线,闪烁着冰冷而锐利的光。她依旧保持着侧卧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剧烈的心跳在寂静中擂鼓般敲击着她的耳膜。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屏住呼吸,调动起全身所有的感知力,捕捉着门外那片死寂的黑暗中,任何一丝微不可闻的动静。

起初,什么也没有。绝对的安静。仿佛陆凛只是出去倒杯水。

然后,极其微弱地,一声极其短促、几乎被地毯完全吸收的震动声传来——嗡。

像是手机在静音模式下,放在硬物表面时收到信息或来电时产生的微弱蜂鸣震动。只有一瞬,短得如同幻觉。

紧接着,是更长时间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沈微的脑海里,却瞬间炸开了无数的画面碎片。三年前,霍华德庄园密室那枚染血的蓝钻袖扣反射的冷光;顾议员临死前那怨毒诅咒般的狞笑:“‘V’会为我报仇!”;老刑警退休前递给她那份“第三方势力”档案时,眼中那抹挥之不去的凝重阴影;还有…陆凛抱着儿子时,眼底那转瞬即逝的凝重,指关节那下意识的蜷缩……

这些画面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在她脑中翻滚、灼烧。骷髅玫瑰!那个象征着“圆桌会”最高级别威胁与行动的、如同跗骨之蛆的标记!它没有随着霍华德的倒台而彻底消失!它蛰伏了三年,终于又在黑暗中亮出了它淬毒的獠牙!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沈微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她猛地咬住了下唇,用尽全身力气才抑制住冲出去质问的冲动。指甲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底那被背叛与恐惧撕裂的剧痛。他果然在瞒着她!他收到了信号,来自深渊的信号!他独自一人,再次挡在了她和风暴之间!

时间在极度的紧绷中又过去了几分钟。每一秒都像是凌迟。

终于,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停在了卧室门外。

门被无声地推开。陆凛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门口,高大、沉默,像一座融入夜色的山峦。他轻轻带上门,动作依旧谨慎到极点。他放轻脚步,朝着床边走来。

沈微在门开的瞬间就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恢复沉睡的呼吸节奏。她能感觉到他走近床边,停下,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带着审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那目光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在她的眼皮上。

她甚至能闻到他靠近时,身上那股清冽的须后水气息里,似乎沾染了一丝极淡的、来自书房角落那盆蓝玫瑰的冷香。那是战胜霍华德后,她执意从那个罪恶堡垒的废墟中带回来的唯一战利品,此刻正安静地摆在他书房的窗台上。

他站了几秒钟,似乎在确认她是否真的熟睡。然后,床垫边缘微微下陷,他重新躺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拉过蚕丝被盖上。

温热的躯体重新靠近,带着熟悉的体温。一只手臂习惯性地伸过来,穿过她的颈下,带着试探和安抚的意味,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想将她重新拥入怀中。

就在他的手臂刚刚搭上她肩膀的瞬间,沈微的身体极其自然地动了一下。她像是被这轻微的触碰惊扰了睡梦,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微微蹙着眉,身体自然地向外侧挪动了几分,恰好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臂,只留给他一个柔软却带着明确拒绝意味的背影。

陆凛的手臂僵在了半空。

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重地压在两人之间。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只剩下彼此压抑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清晰可闻。陆凛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停滞,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中了心脏。

沈微背对着他,身体依旧保持着放松的姿态,仿佛只是无意识地翻身。然而,黑暗中,她紧闭的眼睫却剧烈地颤抖着,如同濒死的蝶翼。被子下,她的手指死死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那枚被她从霍华德密室带出的、象征着终结也预示着新威胁的蓝钻袖扣,此刻正冰冷地躺在书房保险柜的黑暗中,无声地狞笑着。

窗外,月光惨白。树影在夜风中疯狂摇曳,如同无数只扭曲挣扎的手爪,无声地拍打着玻璃,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某种不祥的絮语,在宣告着——风暴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