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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异闻诡事薄 > 第10章 影仆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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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洞内烟尘弥漫,毒虫嘶鸣渐渐远去。

井口方向隐约传来的禁军哀嚎与周墀气急败坏的吼叫被深沉的岩壁吞噬,只余下地底特有的、混合着水流声的死寂。

显影砂的幽绿光芒在众人手中微弱地闪烁,勉强照亮前方嶙峋的怪石与脚下浑浊的暗流。

“显影砂指印还在,” 张九郎声音低沉如石摩擦,他掌中紧握的铜盒内,那些混合了石敢当碎屑与昆仑石粉的砂粒正竭力朝东南方向微微“倾泻”。

“顺着走!” 砂粒此刻的重量感如同无形的缆绳,牵拉着众人踏上一条潜行于倒悬血瞳塔影下的险途。

穿行于森森石林,荧光苔藓在湿壁上晕染出片片鬼魅幽光。

暗河水流骤然湍急,分叉处赫然出现一片凹陷河滩,堆积着厚厚的黑泥,泥中竟夹杂着大量暗红的曲江特有水藻碎片,与显影沙盘的标记完全吻合。

就在这片河滩边缘,紧靠着一块巨大的乌黑礁石,蜷缩着一具风干皱缩、几乎被淤泥半埋的骸骨!

骸骨姿态扭曲痛苦,双臂却以一种保护般的姿势紧紧环抱在胸前。

衣物早已朽烂成絮,但腰间一枚镶铜兽纹的牛角号牌却异常醒目——那是阿史娜记忆深处遥远而清晰的印记!

“阿…阿奴叔?!”

阿史娜的声音瞬间哽咽嘶哑,这位看着她长大的老忠仆,三年前押运一批重要彩料入关后离奇失踪,竟是命绝于此,与烂泥枯骨为伴!

悲恸如潮水击垮了阿史娜最后的防备。

她踉跄扑跪在骸骨前,颤抖的右手拂开骸骨脸上粘附的污浊泥藻,露出那张虽已干缩、却依旧残留着惊惧神情的面骨轮廓。

她的指尖触摸到阿奴冰凉发脆的额骨,泪水终于决堤:“阿奴叔…阿史家…负了你啊……”

就在她沾满泪水和淤泥的手指抚上骸骨脸颊的刹那!

异变骤起!

本应沉寂数载的枯骨猛地震颤了一下。发出细密如陶器龟裂的“咔啦”声!

环抱胸前的双臂骨头骤然弹起。毫无征兆,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

一只白骨森森的右臂如同铁箍,五指箕张,快逾电光,“咔嚓”一声死死扣住了阿史娜探出的右手手腕。力量大得超乎想象,指骨深陷入肉。

同时,那半埋淤泥中的头骨猛地一个剧烈仰折,那张开的、只剩牙齿的下颌骨发出无声的咆哮,朝着阿史娜的咽喉恶狠狠咬来。

“当心!” 九郎厉喝扑上,虿仙姑毒针已扣在指尖!

距离太近,阿史娜惊骇欲绝。左臂陶甲化带来的迟滞让她难以完全躲避,眼看白森森的利齿就要噬喉。

千钧一发!

阿史娜右腕剧痛中左手本能去挡,指尖勾住了腰间那柄镶着残留琉璃碎镜的家传割釉刀。生死关头潜力爆发,她看也不看,反手拔出短刀,朝着近在咫尺、猛咬过来的白骨下颌狠命一划!

“嗤啦!” 一道粘稠如蛛网的黑浆随刀锋拉出,断裂在骨牙与刀刃之间!

那具枯骨的动作猛然一僵,如同断了线的傀儡!

“松手!”阿史娜暴喝,趁着白骨僵硬瞬间,右腕被钳制的剧痛化作一股狠劲猛力回抽!

“哗啦!” 连带着紧抓她手腕的整条白骨右臂从骸骨关节处被硬生生撕扯下来。

巨大的惯性让刚刚挣脱钳制的阿史娜立足不稳,“噗通”一声向后倒摔入旁边翻滚的湍急暗河中,冰冷腥臭的河水瞬间将她淹没。

“救人!”

瘸叟的哨音与虿仙姑的毒针同时指向那具异动的骸骨,但骸骨在阿史娜落水的瞬间仿佛耗尽了所有邪力,“哗啦”一声彻底散架,落入泥滩。

阴瞳子行动如电,抓住阿史娜挣扎扬起的手臂,奋力将她拖回岸上。

她浑身湿透,剧烈呛咳,右手手腕已被那白骨利爪捏得青紫乌黑,剧痛钻心,几近断裂!

更可怕的是,那断裂在骨臂上的森森指骨,竟还死死钳在她腕肉里,深深嵌入!

“别动!”虿仙姑蹲下,用特殊药油涂抹阿史娜肿胀紫黑的手腕,小心而强硬地撬开那几节嵌入皮肉的指骨。

骨碎随污血被拔出,指骨断裂处竟不断渗出丝丝粘稠黑浆,仿佛这具枯骨多年间早已被阴毒浸透成为容器。

九郎不顾河水刺骨,迅速潜入阿娜斯摔倒的浑浊水域。

显影砂的光芒在水底无法视物,他只能凭砂粒在水中沉重的“拉力”,在淤泥中摸索。

突然,手指触到一物!

一块比寻常镜胚厚重三倍有余、边缘圆润、质地温润如白玉的巨大镜胚被他捞起。

镜胚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滑腻黑泥,但份量异常沉重。

他迅速将其在河中冲洗,黑泥褪去,镜胚中央一片区域竟澄澈如水,隐约可照人影!

更奇特的是,镜胚厚重无比的边缘底部赫然刻着四个遒劲的小篆——“贞观敕造”!

字迹古拙,隐有皇家气度!

“是它!阿奴爷用命护住的就是这个!”

阿史娜被阴瞳子扶起,看清那镜胚,失声叫道。

这才是阿史家当年真正的传家宝,以唐代皇家秘术铸造的昆仑镜胚余料。比那些被调包的双鸾镜不知珍贵多少倍!

正当众人沉浸在阿奴舍身护宝的悲壮之中,九郎的手指顺着镜胚滑腻的边缘摩挲检查,突然在“敕造”二字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内,触到一行新的、刀口崭新锐利、与古朴篆书格格不入的蝇头阴刻小字:

“会昌六年,工部将作监少府监马元嗣督造验封”。

马元嗣!工部将作监少府监!

“马元嗣…”

阿史娜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的悲恸瞬间被岩浆般的怒火取代!

又是工部!又是将作监!害死族叔!追杀自己!连阿奴叔的骸骨都沦为被邪祟污染的傀儡。这血海深仇,已然不死不休。

就在这时!

“哗啦!”

众人身旁那片刚刚从骸骨和阿史娜断腕黑浆中渗出大量污秽的黑泥河滩,如同活物般缓缓隆起。

大量粘稠漆黑、反射着油腻光泽的浆液从泥滩深处渗出、汇聚,一个模糊、不断蠕动变形的人形轮廓在泥浆之上凝聚出来。

这人形没有五官,由纯粹的、散发着浓烈腥臭的黑浆构成,高约一丈。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人,一种无声的、冰冷粘稠的恶意弥漫开来。

正当九郎握紧石片、虿仙姑准备毒虫、瘸叟哨音响起之际——

那黑浆构成的人形内部猛地一阵扭曲翻滚,一个非男非女、宛如两块湿木头摩擦生锈门轴的、断断续续的低语声。

直接刺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脑海深处:

“胡…女…粟…特…彩…魂…”

“献…汝…族…陶…魄…精…魂……”

“入…镜…宫…”

“方…得…生…路……”

“拒…之…皆…殁……”

声止。

泥浆人形如同崩溃的沙塔,瞬间哗啦一声流回泥滩深处,再无痕迹。

只留下那低语如同粘在耳膜上的冰冷毒虫,在众人意识中反复回荡盘绕。献祭?交易?还是死局?

地底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巨大的石闸在缓缓开启。

浑浊河水之上,那倒悬扭曲的大雁塔鬼影,塔底浑浊的黑暗中,隐约有无数无面的轮廓在血红色“眼窗”后方……蠕动聚合。

暗河深处显影砂勾勒的光路尽头,一个由无数荧光爪印叠加出的巨大巢穴入口豁然显现,如同通往异世的大门缓缓开启。

鬼市魇踪,行至尽头。水镜劫波,已在眼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