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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异闻诡事薄 > 第7章 无面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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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一战,“影尸铺”的无面商人如同鬼魅般烟遁,留下致命的线索指向工部。

阿史娜肩胛上那枚爪印状的“寒记”,已从最初的隐痛变为持续不断的折磨。

白日里还能强撑,每当入夜,尤其是有月之时,那隐没的爪印便如活物苏醒,冰针穿刺的痛楚自骨缝深处渗出,左臂渐渐使不上力。

虿仙姑私下查看后,面色凝重得能拧出水:“阴毒附骨了…寻常药石…难拔……”

阿史娜咬紧牙关,半句呻吟也无。

她默默在无人时的昏暗灯下,解开布包,取出随身携带的几小罐祖传彩釉原矿。这些矿石承载着家族的血脉与灵魂,此刻却被赋予了新的使命。

她深吸一口气,用小银刀割开右手臂内侧一小片皮肉,血珠滚出,滴入早已准备好的、研磨成细腻粉末的明黄石釉粉中。

血与石粉混合,变成一种沉郁粘稠的暗金色。

她又加入微量能定惊安魂的辰砂粉、护持灵台的密陀僧粉。

釉粉在血与汗水中被调和均匀,透着一种近乎殉道般的悲壮气息。

她用左手沾满这混血的釉浆,强忍着右臂的剧痛,咬牙均匀地涂抹在右肩后方那爪印隐没的区域。

“嗤——”

釉浆一触皮肤,竟发出烙铁烫肉般的细微声响!

一股浓烈的矿石腥气与血液的咸腥混合着散开。阿史娜闷哼一声,额角豆大的汗珠滚落,左手指节攥得发白。

那暗金的釉浆迅速渗透进皮肤,所过之处,皮肉下的剧痛如同被烈阳灼烧的鬼魅般发出无声的尖啸,深青色爪印区域在釉浆渗透下剧烈波动扭曲,似乎有黑气被强行逼出、又被牢牢锁住。

一刻钟后,釉浆彻底凝固在皮肤表面,形成一片冰凉坚实的硬壳,如同精致的陶甲覆盖住那块巴掌大的伤处,只留下灼烫后的异样麻木。

疼痛似乎被暂时封镇于陶层之下,但代价是整个右肩连带半边后背的肌肤,彻底失去知觉,僵硬如木石。

那封魂釉覆盖的边缘,隐隐透出一丝陶器烧制后特有的哑光质晕。

“彩魂封邪…” 阿史娜颤抖着穿好衣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是置之死地的决绝。

她的技艺,成了她的铠甲,也成了封印邪魔的牢笼。

——————

诡异的暗流并未停止。

翌日清晨,一场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恐慌席卷了长安城的两颗心脏——东市与西市!

先是在西市,那个昨日混乱中被九郎和虿仙姑从鬼市带出来的半疯小乞丐,指着主街口一棵大槐树下吱哇乱叫,惊恐万分。

巡街武侯赶过去一看,顿时魂飞天外!

只见槐树下,一个身穿灰布旧衣的男子,端端正正地靠坐在树根。

面色死白僵硬,双眼圆睁却空洞无光,明显是个死人。

最骇人的是他的打扮:两颊厚厚地涂了一层惨白如垩土的粉,两片嘴唇用艳红的朱砂点得如同裂开的石榴,活像戏台上的妆,却又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死气。

微微张开的嘴巴里,含着一枚边缘磨得发亮的“开元通宝”铜钱,牙齿死死咬住。

不到一个时辰,东市新开酒楼前,同样发现一具靠坐的男尸。同样的厚粉点唇,口含铜钱。姿态僵硬如塑,被精心“摆放”在闹市显眼处。

消息火速传遍大街小巷。

杜悰带着衙役赶到西市现场时,头皮都麻了。

他认得此人,正是那晚在鬼市“影尸铺”铜镜前被鬼手惊吓、最后瘫软失禁逃出来的干瘦买家。

而那口含铜钱的妆容,更让他瞬间联想到那些阴暗传说中“买命钱”、“买路钱”的象征!

“仵作!快验!”

杜悰强压着胃里的翻腾,厉声道,手却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不敢离那诡异的尸体太近。

衙役们举着水火棍,紧张地围成一个圈,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嗡嗡的议论声裹挟着恐惧。

九郎和虿仙姑闻讯挤到近前。

仵作战战兢兢上前,刚用铜尺想拨开那尸体微微张开的嘴巴,查看含着的铜钱。

杜悰也鬼使神差地想凑近一点看个究竟,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稳住那尸体歪斜的肩膀,好让仵作下手——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尸体肩膀布料的一瞬间。

“噗嗤——!”

异变陡生!

尸体猛地一颤。那涂着厚粉的肚皮位置如同被利刃从内里划开,但又无皮开肉绽的创口。

一股浓稠、粘滞、仿佛混合了河底烂泥和腥水的漆黑流沙,喷泉般激射而出。劈头盖脸,直喷向探身欲扶的杜悰。

杜悰猝不及防,惊呼一声只来得及侧头躲避。那粘稠冰冷的黑沙还是溅了他半张脸和胸前官袍,一股浓烈到极致的湿坟腥臭瞬间将他包围。

“呃啊——!!我的眼睛!!”

杜悰只觉得脸上那粘腻冰冷的黑沙如同活物般带着蚀骨的寒意往皮肉里钻,尤其是被溅到一点的右眼,更是刺痛无比。

他捂着眼睛踉跄倒退数步,发出杀猪般的惨嚎。衙役们慌了神,赶紧上前搀扶。

周围人群如同炸了锅,尖叫着四散奔逃!

虿仙姑眼中精光一闪:“那阴沙子不能碰!”

混乱之中,张九郎一个箭步冲上前。他毫不顾忌那诡异黑沙,手中早已准备好的、从尸体伤口边缘刮蹭下来的一点残留黑沙迅速与一滴栗特思黑水混合。

就在二者接触的刹那,异象突生!

几粒小小的黑沙沾了黑水并未溶化,反而猛地吸附过去,如同铁屑被磁石吸引,在九郎掌心飞快聚拢旋转…眨眼间竟凝结成一个约莫巴掌大小的、极其简陋却形神兼备的长安城微缩沙盘。

沙盘上用几粒粗大的黑沙标出了数个点:代表西市的位置、代表东市的位置、更有明确的凸起标志指向工部将作监衙门所在方位!

而最清晰醒目的,是沙盘“南隅”一条蜿蜒的水道旁,用黑沙聚成一个醒目的凹陷标记,旁边还黏着一粒极其细微的暗红絮状物——曲江红藻。

目标明确指向曲江池畔!

沙盘正中心,却有一小块区域模糊不清,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干扰,只隐隐指向皇宫后方更远处——那正是司天台所在!

“厌胜引邪术!”

虿仙姑凑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她指着沙盘上清晰的路径点,声音如同刀刮铜鼎,

“以尸为符,点‘眼’成钉。将尸身怨气附于阴沙,放在这‘沙盘’标出的点上喷发。每一口喷出的阴沙,就是一根扎根地脉的邪针。这是要引动整个长安的地脉阴戾,布一个绝户大阵。曲江池是阵眼,将作监是阵枢,司天台…怕是阵基!”

这恶毒手段令人遍体生寒。

“住手!何人妄动妖尸,扰乱气机。”

一声如闷雷的厉喝骤然响起,正是昨日刚刚带兵封了崇仁坊水井的司天监灵台郎周墀。他竟像闻着味的猎犬般再次及时赶到,身后数名披甲禁军气势汹汹。

周墀目光如鹰隼,死死锁定九郎手中的微缩沙盘,眼中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震怒与忌惮。他跨步上前就要抢夺:“妖邪之物!蛊惑人心!拿来!”

虿仙姑暗中捏碎一只藏于指甲缝里的小虫,一股微不可闻的腥甜气息飘出。周墀脚步顿时一滞,感觉心肺间猛地一悸,如同被毒虫蛰了一口,面色微变。

九郎反应更快,在周墀手触及之前猛地一合掌。掌中粘稠的黑沙混合着冰冷黑水与微量石敢当碎末,被他暗中发力揉捏挤压。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自掌心传来,仿佛有某种力量在强行融合这些来自阴邪死地的东西。

“噗!”

一点微弱带着奇异蓝绿色泽的火星,正从九郎攥紧的指缝里迸出,浓烈如同铁器烧红后又浸入雪水的腥寒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你做什么!”

周墀厉喝,忍痛伸手欲劈!

九郎猛地摊开手掌。

掌心之中,所有黑沙、黑水、石屑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小撮约莫指甲盖大小、混合着青灰与墨黑两种色泽、质地粗糙如磨料的坚硬颗粒。

这撮砂粒在掌心中隐隐散发微弱、若有似无的幽蓝寒光,仿佛吸魂摄魄。九郎掌心微倾,砂粒竟如活蚁群般,自动朝向地上尸身未凝固的黑沙流微微“蠕动”。

九郎低头看着这撮奇异砂粒,声音斩钉截铁喊出了它的名字:

“显影砂!”

此砂一成,如同点破暗夜的灯火,照亮了那些藏匿于倒影中的妖异踪迹!

周墀看着那撮诡异蠕动的砂粒,眼中忌惮之色更浓。

身后士兵的刀锋虽已出鞘,指向九郎,但看到顶头上司杜悰还捂着眼睛惨嚎翻滚,禁军也不敢轻易动手。

周墀脸色阴沉如锅底,狠狠剜了九郎和虿仙姑一眼,又瞥向地上失去邪沙、迅速腐败塌陷的尸体,以及满身腥臭黑沙哀嚎的杜悰,重重哼了一声:

“司天台会彻查此妖尸来源!你等不得妄动!” 丢下这句场面话,竟不再强夺,挥手带兵推开人群,护送着哀嚎的杜悰匆匆离去。显然,杜悰此刻的惨状成了最好的挡箭牌与脱身借口。

虿仙姑看着周墀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走得倒快…怕是被你那‘显影砂’的寒光照出小尾巴了吧?”

九郎默默地将那撮珍贵的显影砂收入特制的、内层衬有薄薄一层昆仑镜渣石粉的铜盒中。

砂粒在盒中不安分的蠕动感才稍减。那微弱的幽蓝寒光被铜盒阻隔,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冰冷希望被封藏。

他抬眼望向东方,天幕灰暗,正是曲江池所在的方向。

而更深的地底,鬼市西向,“影铺子”的招魂牌,似乎又在某个黑暗角落悄然挂起。

五更将尽,鬼影欲散,那买命的铜钱,又将索走谁的魂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