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雪簌簌地落在椒房殿的琉璃瓦上,将飞檐堆砌成晶莹的玉棱。苏锦璃半倚在楚君逸怀中,看着长乐裹着毛茸茸的貂裘,正蹲在暖阁的炭盆边烤橘子。火星迸溅时,小公主惊得跳起来,惹得夫妻二人忍俊不禁。
“小心烫着。”楚君逸笑着将女儿抱到膝头,剥开烤得焦香的橘子喂她,“我们长乐若是馋橘子,吩咐御膳房便是,何苦自己动手?”长乐鼓着腮帮子,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才不要!这是长乐要送给母后的‘暖心果’!”说着便将最大的一瓣塞进苏锦璃口中。
苏锦璃被女儿的贴心举动暖到眼眶发热,正要开口,绿萼神色慌张地掀帘而入,鬓边的银簪随着急促的步伐摇晃:“娘娘!玄影大人传来急报,礼部突然扣押了江南进贡的岁银,称账目不符!”楚君逸接过密报,指尖在“宁王旧部把持漕运”几字上重重划过,墨玉扳指撞在案几上发出清响。
“好一招釜底抽薪。”他将苏锦璃护在身后,龙袍下摆扫过青砖,“没有江南赋税,开春的河工、边疆的军饷...”话音未落,长乐突然扯住他的衣角,大眼睛里满是担忧:“父皇,是不是又有坏人要捣乱?长乐可以帮忙的!”
楚君逸蹲下身,用披风裹住女儿冰凉的小手:“我们长乐先乖乖听话,等解决了麻烦,父皇教你写‘安民告示’可好?”安抚完女儿,他与苏锦璃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向密室。烛火摇曳中,江南官员的密函铺满长案,最上面的信笺还带着水渍——竟是有人伪造水患奏折,截留了三成税银。
“陛下,此事蹊跷。”苏锦璃展开漕运路线图,指尖点在扬州城,“往年这个时候,运河早已封冻,如何会有商船运送‘救灾粮’?”她突然想起前日收到的匿名信,字迹与长乐针线筐里的警告如出一辙,“或许我们该从宁王余党在江南的联络点查起。”
正商议间,殿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新晋的宁昭容哭哭啼啼地闯进来,发间珍珠散落一地:“皇后娘娘救命!有人在臣妾的安胎药里下毒,定是觊觎皇嗣之位!”她身后的宫女举着药碗,碗底沉着半片朱砂状的异物。
楚君逸眼神一凛,正要开口,苏锦璃轻轻按住他的手背。她接过药碗细细查看,突然发现朱砂的纹路竟与玄阴教的符咒相似:“宁昭容这胎...怕是从一开始就是个局。”话音未落,宁昭容突然露出狰狞的笑,从袖中抽出淬毒匕首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楚君逸拔剑挡在苏锦璃身前,剑刃擦着宁昭容的脸颊划过。女人倒地时,怀中掉出一枚刻着火焰图腾的玉佩——正是神秘组织的标记。“玄阴教余孽果然还在暗处!”楚君逸将苏锦璃颤抖的手捂在胸口,“下次再遇到危险,躲在朕身后,听到没?”
深夜,椒房殿的烛火映着楚君逸紧皱的眉。他伏案疾书,为江南查案的暗卫写下密令,苏锦璃则倚在一旁,默默为他研磨。墨香混着龙涎香弥漫在室内,她忽然想起初入宫时,也曾这般陪他处理政务,那时的危机,远不及现在凶险万状。
“在想什么?”楚君逸搁下笔,将她拉到腿上坐着,下巴蹭着她的发顶,“怪朕,让你跟着担惊受怕。”苏锦璃转身环住他的脖颈,指尖抚过他眼下的青黑:“与陛下并肩作战,是臣妾的心愿。倒是陛下,这些日子都没好好休息。”
话音未落,长乐穿着小兔子睡衣跌跌撞撞跑进来,揉着眼睛:“父皇母后,长乐梦见有大妖怪...”楚君逸立刻将女儿抱进怀中,用披风裹住母女俩:“不怕,大妖怪最怕父皇的宝剑了。来,我们一起听母后讲故事。”
苏锦璃依偎在两人中间,轻声讲起《田螺姑娘》的故事。长乐渐渐睡去,小脑袋歪在楚君逸肩头,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为三人镀上一层银边,楚君逸低头亲吻苏锦璃的额头,又在长乐发间落下一吻,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宁静永远留住。
然而,平静只维持到次日早朝。御史台突然联名弹劾楚君逸的亲信——镇远大将军,称其在边疆拥兵自重,意图谋反。朝堂上顿时哗然,守旧派官员纷纷要求彻查,楚君逸看着台下群情激奋,心中冷笑:玄阴教这招借刀杀人,倒是用得娴熟。
退朝后,他将苏锦璃带到城墙之上。寒风卷起两人的衣袍,远处的宫墙在暮色中影影绰绰。“璃儿,这次的对手比以往都要难缠。”他握紧她的手,“他们不仅搅动朝堂,还妄图离间朕与忠臣。”苏锦璃反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寒铁护甲传来:“臣妾相信陛下的眼光。镇远大将军的为人,我们再清楚不过。”
两人商议至深夜,终于定下计策。苏锦璃亲自写信给将军的夫人,邀其入宫赏花,实则是为了传递密信。楚君逸则暗中派人护送将军之子进京,以保后顾之忧。当一切安排妥当,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椒房殿内,楚君逸将疲惫的苏锦璃搂在怀中,为她褪去繁重的宫装。温热的浴汤中,他轻轻擦拭着她因操劳而生出的细纹:“等这次危机过去,朕带你和长乐去长白山看雪,在温泉里煮酒...”苏锦璃用手指堵住他的嘴:“先养好精神打赢这场仗。臣妾要与陛下一起,看这天下太平。”
窗外,雪又纷纷扬扬地下起来。楚君逸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唇落在她的发间、眉眼、唇角,仿佛要将所有的爱意与承诺都融入这缠绵的吻中。而在皇宫深处,玄阴教的阴谋如同一张大网,正在黑暗中缓缓收紧,只等他们踏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