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防司令部的宴会厅灯火通明。水晶吊灯将光芒折射成无数璀璨的光点,洒在身着盛装的宾客身上。顾宥泽站在大厅中央,军装笔挺,肩章上的将星熠熠生辉。他不断看向入口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个装着翡翠胸针的丝绒盒子。
\"司令今晚格外英俊啊。\"参谋长笑着递来一杯香槟,\"在等那位兰小姐?\"
顾宥泽接过酒杯,唇角微扬:\"她答应会来。\"
话音未落,宴会厅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阵微风卷入,带着夜来香的芬芳。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门口的身影吸引——兰乔曦穿着一袭月白色旗袍站在那里,发间的墨色玉兰在灯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她的唇上涂着鲜艳的胭脂,衬得肌肤如雪,眼波流转间,整个大厅仿佛都为之一亮。
顾宥泽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快步上前,绅士地伸出手:\"兰小姐,你来了。\"
兰乔曦嫣然一笑,将纤细的手搭在他的掌心:\"顾司令相邀,岂敢不来?\"她的声音如清泉击玉,让周围几位军官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任安宰从一旁的阴影中走出,手里端着两杯香槟。他今晚穿着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和而克制:\"兰同学,身体好些了吗?\"
\"多亏任老师的药。\"兰乔曦接过香槟,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任安宰的手腕,感受到他瞬间的僵硬,\"已经好多了。\"
顾宥泽皱眉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强势地插入两人之间:\"兰小姐,能否请你跳第一支舞?\"
乐队适时地奏响了《夜来香》的旋律。兰乔曦微微颔首,将手放入顾宥泽的掌心。任安宰望着两人走向舞池的背影,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
舞池中央,顾宥泽一手轻揽兰乔曦的纤腰,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与温度。兰乔曦仰头看着他,眼中盛满崇拜与羞涩——完美的伪装。她的唇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那上面涂着R国最新研制的毒药\"红颜劫\",无色无味,只需微量就可在三日内引发心脏麻痹,且不留任何痕迹。
\"你今天很美。\"顾宥泽低声道,呼吸因近距离而略显急促。
兰乔曦垂下睫毛,掩饰眼中的冷光:\"顾司令过奖了。\"她故意踩错一个舞步,身体前倾,唇几乎贴上顾宥泽的耳垂,\"我...我有些紧张...\"
顾宥泽的手臂立刻收紧,将她拉得更近:\"有我在,不用怕。\"
音乐渐渐进入高潮,兰乔曦知道时机已到。她假装被裙摆绊倒,整个人扑进顾宥泽怀里。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害羞少女的意外,但顾宥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唇贴上了他的,柔软、温热,带着淡淡的香气。
这个吻只持续了一秒,兰乔曦就\"惊慌\"地退开,脸颊绯红:\"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宥泽的大脑一片空白。唇上残留的触感让他浑身发热,心脏狂跳——他不知道这其中有毒药的作用,只以为是悸动使然。
\"没关系...\"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舞池边缘,任安宰手中的酒杯突然碎裂,香槟洒了一地。前世记忆如闪电般劈入他的意识——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意外之吻,然后...死亡。他猛地抬头看向顾宥泽,医者的敏锐让他注意到对方嘴唇上不自然的红晕和微微扩张的瞳孔。
\"有毒...\"任安宰喃喃自语,却无法确定这究竟是现实还是前世的幻影。
---
军事医院的走廊上,警报声刺耳地回荡。值班护士惊慌地跑向隔离病房:\"鹤处长逃走了!\"
病房内,床单被撕成布条系成绳索,从窗口垂下。窗台上残留着血迹和几根黑色长发——鹤珍珍显然是用那支拆解的钢笔割伤了自己,用疼痛压制药效,然后强行爬下三楼。
医院后巷,鹤珍珍踉跄着奔向一辆黑色轿车。她的伤口再次崩裂,白衬衫后背已经渗出血迹,但她顾不上这些。从线人那里得知今晚兰乔曦会在宴会上动手,她必须阻止这场谋杀。
\"去城防司令部,快!\"她钻进车里,对司机——她最信任的下属小林吼道。
轿车如离弦之箭冲入夜色。鹤珍珍撕下衬衫下摆,草草包扎手臂上的伤口。吗啡的药效早已过去,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肋间的剧痛,但比疼痛更让她恐惧的是即将发生的悲剧。
\"再快点!\"她看着怀表,指针已经指向九点十五分。如果线人的情报准确,毒杀应该已经...
鹤珍珍突然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在掌心。她这才想起兰乔曦可能也给自己的药下了毒。视线开始模糊,但她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
\"处长!您撑住!\"小林急得满头大汗。
\"别管我...\"鹤珍珍擦掉嘴角的血,\"一定要...阻止她...\"
---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没有人注意到顾宥泽的脸色越来越差,他以为是酒精和那个意外的吻所致。兰乔曦乖巧地坐在他身边,时不时为他斟酒,眼中闪烁着隐秘的期待。
\"司令看起来不太舒服?\"参谋长关切地问。
顾宥泽摆摆手:\"没事,可能是太热了。\"他解开领口的扣子,却依然感到呼吸困难。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则地跳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任安宰不动声色地靠近,借着递手帕的机会搭上顾宥泽的脉搏。指尖下的跳动紊乱而微弱,是典型的中毒症状。他猛地抬头看向兰乔曦,后者正\"担忧\"地望着顾宥泽,表情无懈可击。
\"顾司令需要休息。\"任安宰强作镇定地说,\"我送他去休息室。\"
兰乔曦立刻站起来:\"我也去!\"
任安宰审视着她那双看似纯净的眼睛,突然不确定起来——如果她真的下了毒,为何还主动跟随?如果不是她,那顾宥泽的症状又作何解释?
三人刚离开宴会厅,顾宥泽就踉跄了一下,全靠任安宰搀扶才没倒下。他的嘴唇开始发紫,冷汗浸透了军装。
\"中毒...\"顾宥泽艰难地说,\"有人...下毒...\"
兰乔曦捂住嘴,眼中瞬间涌出泪水:\"怎么会...任老师,快救救他!\"
任安宰的大脑一片混乱。前世的记忆与现实的景象重叠——每一次,兰乔曦都会在他面前杀人,然后露出这样无辜的表情。但这一次,他竟无法确定真相。
\"去医务室!\"他咬牙架起顾宥泽,同时警惕地观察兰乔曦的反应。
兰乔曦跟在后面,手指悄悄探入袖中,摸到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如果顾宥泽不死,她还有后手。但就在这时,司令部大门处传来一阵骚动。
\"站住!没有邀请函不能进入!\"卫兵的喝止声传来。
\"滚开!\"一个嘶哑的女声怒吼,\"顾宥泽要死了!\"
鹤珍珍浑身是血地冲进大厅,身后跟着试图阻拦她的士兵。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却依然站得笔直,手中举着一个小瓶子:\"解毒剂!他中了'红颜劫'!\"
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突然出现的鹤珍珍和摇摇欲坠的顾宥泽身上。
兰乔曦的瞳孔微缩——鹤珍珍怎么可能知道\"红颜劫\"?这是R国最新研制的毒药,连她都是昨天才拿到。
任安宰僵在原地,医者的本能让他想接过解毒剂,但前世记忆的混乱又让他犹豫不决。就在这电光火石的迟疑间,兰乔曦突然\"晕倒\",整个人软绵绵地栽向地面。
\"兰小姐!\"任安宰下意识松开顾宥泽去接她。
顾宥泽失去支撑,重重摔倒在地,呼吸越来越微弱。鹤珍珍趁机冲上前,却被任安宰拦住。
\"你干什么?\"任安宰厉声质问,\"还想伤害兰小姐吗?\"
鹤珍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瞎了吗?她刚给顾宥泽下毒!这是解毒剂!\"
\"证据呢?\"任安宰护在昏迷的兰乔曦身前,\"就因为你的妄想,就要破坏一个无辜女孩的名誉?\"
鹤珍珍看着任安宰身后\"昏迷\"的兰乔曦微微翘起的嘴角,怒火中烧:\"任安宰!用你那医学博士的脑子想一想!顾宥泽的症状是不是典型的毒芹碱中毒?嘴唇发紫、心律失常、呼吸困难?\"
任安宰一震,鹤珍珍的描述确实符合医学特征。但就在这时,兰乔曦\"适时\"地醒转,虚弱地抓住他的衣袖:\"任老师...我怎么了...\"
任安宰低头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含泪的眼睛,前世的记忆再次占据上风——每一次,他都因为怀疑她而追悔莫及。
\"没事,只是晕倒了。\"他温柔地说,完全忽略了身后顾宥泽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鹤珍珍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笑声凄凉而绝望:\"我明白了...你们都被她迷住了,甘愿赴死。\"她后退两步,举起那个小瓶子,\"最后一次机会,任安宰。要救他,就接住这个。\"
她将瓶子抛向任安宰,后者条件反射地接住。就在这一瞬间,鹤珍珍突然拔枪,对准了兰乔曦!
\"那我就杀了这个毒妇!\"
枪声响起,但倒下的却是鹤珍珍——任安宰不知何时也掏出了枪,子弹精准地击中她的肩膀。鹤珍珍踉跄着后退,撞开了身后的落地窗,跌入外面的暴雨中。
\"任安宰...\"她的声音淹没在雷声中,\"你们终将...死在她手上...\"
雨水冲刷着她身上的血迹,很快形成一滩淡红色的水洼。鹤珍珍艰难地爬起来,最后看了一眼宴会厅内的景象——任安宰正小心翼翼地扶起兰乔曦,而顾宥泽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动静。
她转身踉跄着消失在雨夜里,背后是逐渐远去的警笛声和兰乔曦压抑不住的胜利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