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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炭黑的信纸上,渐渐浮现出一行赤字。

【灭明是可用之人,小雪定然要好好把控。】

【此人,用则大用,然则当诛】

字迹苍劲有力,是灭明曾在前统领藏书阁里曾见过的。

那是岁雪之父所写。

他一怔,握住信纸的手就这么僵硬在原处。

几乎是颤抖的,他拿起第二封信。

用同样的方法,焚烧显字。

其上书写道。

【爹爹,阿雪害怕他。他是个弑父的杀人犯】

【爹爹,您教给阿雪那些要给他说的台词,阿雪都已经说了……只是阿雪还是好怕】

【阿雪不喜欢他,不想再跟他接触了,能不能不要拉拢他了,直接杀掉呢?】

读到这里,灭明身子一顿。

不喜欢他,不想跟他接触了,能不能直接杀掉。

他揉了揉眉心,信手放下手中的笺纸。

聪慧如他,自然是瞬间便会意了先统领的心思。

他珍惜岁雪至此,自然会连同二人往来的信件一并珍惜。

甚至……

他从纸堆里拿出一张。

写那张信的岁雪或许是太烦他了,也或许是怎么演都演不下去了。

通篇只有流水账式的,记载今天吃了什么,自己爱吃什么之类云云杂事。

即便如此,灭明也记得自己当初收到时,一点点的记忆她的所有喜好,登记在那本资料簿上。

他没敢烧掉这张信纸。

怕其下隐藏了十余年的真相,是自己所不愿看到,完全不能接受的。

他勾唇,似是自嘲。

将这些信件全部收回箱子里,默默尘封于房间深处。

而后,于床上静坐。

他眸底晦暗,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整个人通体的气质,就像折翼的蝴蝶,看上去好像与正常人没什么分别,但只有自己清楚,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飞起来了。

另一边,岁雪去到狐族部落的森林深处。

一条黑白纹相间的三角背蛇自她身边欻的一声穿过。

岁雪早有准备,抄起渔网就将那银环蛇捞进往里。

而后猛地一拉网绳,将银环蛇禁锢网中,再掏出三条粗麻绳,将蛇的身体缠绕固定。

拿出袖口的石碗,将蛇的脑袋摁在石碗边缘。

晶莹透亮的毒汁顺势流入碗中。

提取完蛇毒之后,岁雪毫不犹豫的举起一块大石头,狠狠往蛇身上砸去。

一砸,就是连砸几十下,一直到蛇身微微抽搐,没了动静之后,岁雪才放心的撂下作案工具,径直走了。

她想了许多日了。

结果就是,目前并没有什么有效的方式能够救下万山寒。

所以。

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导致问题的人。

明家因为位高权重,日常用水都是有井的。

那她寻思着,不如就直接倒蛇毒进水井里。

能毒死多少,就是多少。

到时候,再随便寻个借口把万山寒救出来就好。

思及此,她作势潜入明家。

沿着羊肠小道来到明家后门。

一缕烧焦的檀香气弥漫在鼻腔。

“珩儿,你别担心。”

“我辛单衣,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会替你复仇。”

“岁雪、灭明、万山寒,以及那贱女人带领的所有人。”

“都得死。”

辛单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这句话。

岁雪面色未改,冷笑看他,正准备找机会动手,却见辛单衣狞笑一声。

“还有你那个父亲。”

“他自始自终都把你当成利用工具。你都这般去了,他还在想方设法的从你身上攫取价值。”

“你放心,他们都活不过今晚。”

岁雪身子微僵,眯着眼死死盯着那墙缝。

只见辛单衣掏出一包类似于药品的东西,下在了糕点里头。

岁雪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正要凑近细看,身后却突然传来脚踏树枝的声音。

莫说辛单衣警觉,就连岁雪也吓了一大跳。

因为脚踏树枝的声音并不是她发出来的。

“谁?”

里头的辛单衣怒吼一声,大步朝彼处赶来。

岁雪心头暗道一声不好,正作势躲避,腰肢却被道有力的臂弯猛地拉进怀里。

随之而来的,是温暖宽厚的掌心捂住她的口鼻。

那人带着她掩身于一处狭窄的墙缝间。

因为此处狭窄,二人的距离几乎严丝合缝。

于岁雪而言,来人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于那人而言,怀中温软的触感莫名让自己乱了呼吸,身体僵硬。

辛单衣出门游走巡查了好半晌,虽然毫无发现,心头却因音觉得哪里不对。

“这大半夜的,晴空万里,哪里来的风声。”

说着,为确保谨慎,他竟然是朝墙缝处走了过来。

岁雪瞳孔骤缩。

那人却显得尤为淡定,只是从袖口处亮出一柄短剑。

他低沉的嗓音在岁雪耳边响起。

“别怕。”

“到时候他若看到,杀了便是。”

岁雪听到熟悉的音色,浑身一颤。

抬头,入目是玄礼标志性的浓眉大眼。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岁雪讶异,但更多的是狐疑。

一个蛇族统领,好端端的密谋潜入狐族部落干什么。

而且还是狐族部落的重臣之家。

更奇怪了。

但眼看着辛单衣越来越近,她也清楚,此刻并非该质问玄礼的时候。

辛单衣走的越近,玄礼边将她搂的越近,往墙缝深处藏去。

岁雪顾不得脸红心跳,虽然此时心头有些异样,但还是把焦点放在辛单衣身上。

良久,终于。

辛单衣在距离二人几十簿的地方停了下来。

“兴许是我多心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甚至带了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看着他匆匆的步履,岁雪隐约生出些不对。

她总觉得,辛单衣那副模样,不太像是错觉,更像是……

正寻思着,玄礼边将她蓦然带着她走出墙缝,猛地后退几步,迅速和她拉开距离。

岁雪嘴角抽搐,忍不住揶揄了一声。

“怎么?怕柳色误会吃醋?”

玄礼一怔。

看着他良久不语,岁雪心头微乱,忍不住道。

“不好意思,我刚刚那么说,不太礼貌。”

话音方落,便闻玄礼轻笑一声。

“本统领倒是不知,岁雪你何时这么善解人意,会考虑他人想法了?”

她嘴角抽搐,无奈。

说错话了道歉不是很正常吗……

正寻思着,玄礼又道。

“倒不是她吃不吃醋的问题。”

“我只是怕岁雪统领把我误会成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