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酉初,诸生皆返山居。有二三不知趣者,见元心独步长街,乃问曰:\"元心可愿同归?\"
其间一少年戏谑道:\"元心既已有家室,逢旬日离竹林亦寻常。\"盖青石城多竹林弟子置宅于此,家道殷实者,父母亦构府邸。如风青师兄者,本名吴靖霆,乃镇海远威将军之子。其携一女伴名风尧,闻说此女出苗疆,善蛊毒医术。其容色绝美,虽五官精妙却不显妖冶,端雅如松竹,望之毫无绮念。然风尧每随风青出游,皆着男装,盖因风氏家规森严,禁其私结情缘故也。
暮时与元心栖于山舍木构二层。此地近海而燥,不似山巅终年水雾氤氲。晨起推牖,觉清气盈怀,心甚悦之。故每逢旬假,必强携元心下山。
吾诘之:\"岂可无一夕独属你我?何总召诸同门沓至?\"
元心曰:\"置此宅邸便利于众。彼等下山后,常于此沽酒言欢,亦可营生。\"
余曰:\"吾非吝此锱铢。\"
元心对曰:\"君素来囊橐清薄,购此宅后,岂容坐耗?\"
余正色:\"吾愿为汝散尽千金亦无悔,惟凡事当预商,毋得擅专。\"
元心敛笑沉颜,相对无言。是日微雨,山中客鲜至,店肆萧索。余命阖户罢业,与元心拥坐二楼槛前,听檐溜琤琮,观烟雨空蒙。
许久,元心依旧敛衽不语,黛眉微蹙,任余百般温言,皆不应声。
余执其柔荑,喟然叹曰:\"购此华构,不过欲与卿朝暮相守。卿殊不解眷恋之意,总使同门沓至,败人清兴。\"
元心嗔目嗔道:\"诸人皆为郎君谋锱铢之利!何言败君清兴耶?\"
语未竟,吾忽擒其下颌,倾身擒吻,喘息间含糊道:\"此即败兴之事!\"
元心绯云染颊,星眸半阖,偷睨窗外烟雨。余复擒其玉颈,唇游耳廓,舌尖轻吮耳垂,复循雪颈而下。元心素着天青纱衫,竹林弟子皆服此色,唯男弟子着玄色纱袍。其领口微绽,雪肤凝脂,恍若新剥荔枝。
忆昔夏华寨时,元心手脚面颈皆是小麦肤色,与寨中诸人无异。彼时皆以小麦肤色为美,雪肤者易生红疹,鲜少有人效之。盖寨中燥热,日晒成习,雪肤反显羸弱,纵有敏疾者,亦视作病态矣。
紫竹林终年氤氲,纵日沐金乌亦难晒作黧色。自徙居此间,元心玉色愈见莹润。今观其衣领下肌理,宛若新雪覆霜枝,想是竹荫终年护持,不似凡胎肉体经风霜剥蚀。
吾舌尖若啖糖霜花糕,轻吮慢舔,恐急咀辄失此人间至味。许是久未共赴云雨,女子机关渐紧。吾情动难抑,未待鸾弦调谐便欲行周公之礼,致两下皆蹙眉呼痛。
元心贝齿啮吾下唇:\"郎君莫不是属豺狼的?这般粗鲁!\"
吾喘息笑答:\"数月未见,岂容吾独占春光?\"言未尽,窗外雨脚渐密,檐溜如碎玉敲窗。远岫黛色皆融于烟岚,石桥卧波处绿水涨溢,蜿蜒似银蛇遁入天际。
俄而骤雨滂沱,秋霖竟似梅子黄时声势。雨珠啪嗒啪嗒的打在窗户的边缘,我们浑然忘却阖牖。云收雨霁时,但见青砖地面洇作墨梅数朵。吾取厨下葛巾胡乱揩拭,恐桐木地板遭水沁朽。
灶间设双耳铁釜,大釜蒸云雾状茶膏,小炉煨着雨前龙井。元心以素手试水温,水汽氤氲中玉腕莹然,恍若洛神凌波。忽闻梁间燕语啾啾,方觉暮色已染窗棂。
吾以温水盥洗身体,拧素绫拭体,援梯登楼,为元心拭净身上汗水。指腹抚其背脊,肤若凝脂无瑕,想是夏华寨灵气润养,女身干净,经络通畅故无疵疪。
元心斜倚软榻嗔道:\"君素日温存,为何求欢时这般粗鲁?\"
吾执其皓腕笑谑:\"方才亲吻之时,怎生不温柔?\"
元心贝齿轻咬樱唇:\"君之深吻恰似梅雨沾衣,绵密得令人心酥。偏这后续手段恁地暴烈,直教人如遭飓风卷萍,须得攥紧梁柱方不致飘零。\"
闻此妙喻,吾不禁莞尔。元心复道:\"斯文君子偏有虎狼之姿,实乃奇事。\"
吾解其疑惑:\"适才云雨时,觉卿体中精气未散。想是初习运功,真意尚未归元。\"盖元心方才以拭干后背汗珠,今已特备素绫铺榻,再无前番湿衾之窘。
元心嗔目以指戳吾胸口:\"君莫要妄言!分明是你蛮牛撞舟,反怪人家准备不周。\"言罢玉颊飞霞,恍若天边晚照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