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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至死都只想知道答案,那夏天就把人送下去,让她自己去问吧。

春天的风还有些寒凉,夏天盘腿坐在原主爷爷的墓前,一点一点拔着野草。

顺带把整件事碎碎念般,一点一点告诉了他老人家。

她知道,老人家怕是早已在那端牵住了日思夜想的闺女,还有那放不下的孙女。

即便知晓女儿当年的抉择,怕是眼底也只剩心疼,连半句责备都舍不得落下。

夏天忽然想起自己前世,一位杨姓女作家写到的那句。

“我从不后悔对任何一个人好,哪怕是看错人,哪怕是被辜负,哪怕是撞南墙, 因为我对你好,不代表你有多好,只是因为我很好”。

指尖揪下株野草在掌心揉碎,夏天轻嗤一声,照她自己的意思就是:

承认自己蠢很难么?分明是识人不清,偏要往自己脸上贴金,给自己找补。

但凡眼睛擦亮点儿,脑子清醒点儿,何至于落得被人算计的田地?

感情投资赔了本儿,还不知及时止损,这不是蠢是什么?

夕阳浸染坟头时,她拍拍裤腿起身,踩着碎石路回到县城报社。

把张建设签好的“弃养断亲声明书”登报说明一下。

张建设死了无所谓,她防的是他们一大家子。

谁让法律规定只要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就有扶养的义务,而她也快要成年了。

她偏要撕破这层纸,登报声明,便是要断得干干净净。

恰逢报社在整理论张建设与王兰花一起合谋杀害原配的报道。

夏天立刻把张建设一边和王兰花在农村纠缠不清,一边又在县城自导自演英雄救美的方式勾引好几个姑娘。

在一起后如何哄着女方献工作,要房子,甚至妄图吃绝户的事情,添油加醋的都说了一遍。

听完这个版本,好几个记者气得直拍桌子,个个文思如泉涌,笔尖在稿纸上沙沙走得飞快,都开始动笔写起新闻稿。

夏天笑着从报社出来,深藏功与名,说话多了只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明天就要走了,隔壁刘婶她们帮了自己大忙,自己走之前怎么也要感谢一下。

原主口袋比脸还干净是公认的事实,那就没办法买什么鸡蛋糕,奶糖和水果了。

想了一下,踅到巷尾无人处,她从空间摸出十多个绿壳野鸡蛋,个头虽小,却胜在稀罕。

她倒是想去河里弄两条鱼去感谢,可现在这种情形,任何东西都是讲究国家公有制。

尤其眼下还是最“左”的时间,万一让别人发现了,被扣上“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帽子,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夏天提着一兜子鸡蛋敲响了刘婶子的门,刘婶儿正洗着家里的衣服,看见夏天还意外了一下。

“我今儿还去找你呢,没看见你!”

夏天将鸡蛋往桌上一搁,编起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我今天早上去公安局了解了一下情况,我妈的那个案子差不多可以结了,所以我去我爷的坟头把这事儿跟他念叨念叨。

这不意外在草丛里发现了十几个野鸡蛋,这不就想着拿来给你感谢一下,你也知道我没多少钱,这些东西你也别嫌弃。”

刘婶戳着她单薄的肩膀直叹气!

“你这傻孩子,咋还那么客气呢?你这马上就要下乡了,把鸡蛋煮了带在路上吃,也能补补身体。

你看你刚来的时候多好看,小脸圆润润的,你再看你现在风一吹就要倒了…”

夏天知道刘婶子也是为自己好,不过还是忙不迭打断道:“婶子放心吧,昨儿个我蒸了三合面馒头,还有包子,路上管够的!”

刘婶见夏天眼神清亮透着主意,便不再推拒,接过布兜将野鸡蛋轻放进厨房瓦罐。

油灯在窗棂上晃出暖黄的光斑,她压低声音往灶台前凑了凑:“妮儿,婶子跟你透个底儿,那王兰花啊,顶多被送到农场改造几年就又回来了!”

夏天握着粗瓷茶杯的手顿住:“她搞破鞋,合谋杀人,就判这么轻吗?”

“谁说不是呢!”刘婶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星子噼啪溅出来。

“可她咬死了不承认合伙杀人,只说当时被夏芷兰发现后有些心虚,就吵了几句。

再说那私生子的事儿,现在已经找不到证据那孩子是她生的了,医院档案都翻烂了也没有找到!”

她忽然放低声音,用围裙擦着手:“这都是明面上的理由,不过背地里都传,是那什么鞋厂厂长人家有背景,保了她,硬是把这事儿压下来了……”

夏天点点头,之前遇到这种有权有势,只手遮天的人还少吗?

从刘婶子家告别出来,暮色正浓。

张玉龙哥俩正好撞上来,四目相对时眼里喷火,在他们眼里,夏天何止是杀父仇人,更是毁了张家一家的“灾星”。

俩人愤怒的跟个小炮弹似的,闷着头直直地朝着夏天的肚子撞来。

夏天等他们跑近了,一个侧身,半步轻旋避开。

“咚”的一声闷响,前头的张玉虎结结实实撞在土墙上,后头的张玉龙收势不及,一头栽进他弟后背上。

她望着俩孩子捂着脑袋哼哼的模样,忽然想起前世小品里的台词:“猪撞树上了,你撞……”

“贱人!”张玉龙没撞到夏天,捂着撞红的额头跳脚,“你吃我家的喝我家的,你还毁了我家,你还我爸……”

话没说完,脖子已被夏天钳住。

她凑近他耳边,声线轻得像毒蛇吐信,恶魔低语:“你爸是杀人犯,你爸是杀人犯,你爸是杀人犯……如果不想我揍得你满地找牙,就把这句话重复十遍。”

既然记不住,那就多说几遍,总能记住!

张玉龙被掐得面色发紫,一边死死扣住夏天掐着他脖子的手,一边还梗着脖子骂:“你是……咳咳……贱人。”

夏天直接又把掐着的手指紧了紧,他立刻涨红了脸。

“二十遍!”

“咳咳……放开……咳咳……我,我爸是…杀人犯…我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