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藏身石缝的不远处地底深处,一处极深、极隐蔽、被无数枯寂地脉包裹隔绝的山腹空洞核心处……
一缕精纯到无法想象、带着浓郁生机的……乙木气息?如同沉睡亿万年的种子,被这丝微弱的地仙感知触动,苏醒!
一道极其微弱、却足以在荒芜贫瘠的西方地脉中如同灯塔般耀眼的光芒,瞬间出现在赵延祺即将彻底沉沦的感知边缘!
“树……?光……?”昏迷前最后一点残存的意念捕捉到了这股力量,一个词汇如同闪电划过黑暗——“五针松”? 传说中十大先天灵根之一!混沌遗存、灵根之首!它……竟然在此地?西方?!
系统的提示被这瞬间的感应覆盖——
【叮!检测到高浓度……滋啦……残损本源波动……可……滋……潜……洞府……目标道……滋……断……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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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洪荒中央,某处不显山不露水、先天混沌气流相对平缓的秘境之中。
一身朴素青色道袍,发髻插着一根简陋木簪的青年道人,正盘坐于一块混沌气息氤氲的青色莲叶之上。他面容清癯古朴,双目微阖,周身气息缥缈高远,竟已隐隐踏入大罗金仙圆满之境!正是鸿钧道人!
在赵延祺强行稳固伪地脉空间、石碗道纹闪烁、引动西方那处秘地气息苏醒的同一刹那!
鸿钧微阖的双眼,骤然睁开!
那双洞悉天道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无比的诧异。他目光并未投向西方(那点微末的灵根异动还无法引起他的直接关注),而是投向身周虚空之中那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捉摸的……天道运转轨迹!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一道微乎其微、如同乱线头般突然出现、却又瞬间隐没的“线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一条原本清晰明朗、正在酝酿某个庞大劫数的“大势主干”旁边!
这条“线头”太微弱、太杂乱无章、又充满了荒诞的变数气息!它并非什么强大力量的投射,相反,它弱得可怜,仿佛来自一个地仙……蝼蚁?但其核心,似乎携带了一种……极其微弱、却纯粹得令他这位即将触摸天道的大罗金仙都感到一丝诧异的……“守护”?或者说是……“扭曲大势”? 的气息?!不是破坏,不是干扰,更像是在混乱劫数的巨网上,强行打了个拙劣的、毫无美感的、却又异常顽固的“死结”?!
它与那代表着未来的龙汉大劫的主线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难以理解的……非线性因果?
鸿钧的目光穿透层层空间阻隔与天道迷雾,想要溯源那点微不足道气息的源头。但在下一秒,那气息就像泥牛入海,被西方那荒芜死寂、隔绝一切推演的污浊地脉,以及一种更原始更混乱的枯寂气息彻底掩盖了……只残留下一丝非常模糊、指向极西偏远之地的概念……甚至都算不清晰坐标。
“古怪……”
鸿钧道人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来。这点微不足道的异常,比起即将到来的浩瀚量劫,连一颗微尘都算不上。天地间无时无刻不在诞生无尽的变数,只是这个变数的气息方式……过于“非主流”。他缓缓闭上双目,身下青莲微光流转,继续沉浸于推演洪荒天道那玄之又玄的轨迹之中,不再关注。
那点荒诞的乱麻“线头”,在洪荒天道恢弘的大势面前,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在那已无人(鸟)知晓的西方岩石裂缝里,赵延祺彻底昏迷,残存的意识在黑暗边缘捕捉着一个模糊的概念:有光……有树……似乎……能躲?
怀中的元凰,冰冷的躯体微微动了一下。
这一下微动,如同黑暗中投入石子的涟漪,瞬间搅动了凝固的死寂。不是那种濒死痉挛的痛苦抽搐,更像是一种从深沉昏迷中无意识挣扎出的本能颤动。光秃秃、布满焦痕的冰凉翅膀边缘,很细微地擦过赵延祺冰冷的脸颊。
然后,更多的动静开始了。
那残破的头颅,原本无力垂靠在他臂弯里,此刻极其困难地试图抬起。颈项处那道狰狞可怖、几乎将她彻底撕裂的伤口,因为这一用力,再次渗出了几缕暗金色的粘稠神血,滑落到赵延祺同样染满尘土和干涸血痂的粗布衣襟上。
“嗬……嗬……” 破碎的喘息声,从她微张的鸟喙中艰难地挤出。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拉扯音,仿佛胸腔里填满了碎裂的琉璃。她那覆满血丝的黯淡眼眸,在厚重的眼睑挣扎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
视野从模糊的重影艰难聚焦。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一张极其陌生的脸孔。沾满尘土和暗红血痂,头发纠结得如同枯草,眼窝深陷,脸色白得像地底的寒玉,嘴角还残留着猩红的血迹——狼狈到了极点。
是她!
那个强行给她灌下泥水(虽然那水最后变得奇怪)的蝼蚁!
他还抱着她?不!更准确地说,是把她紧紧箍在怀里,他那冰冷沾满污秽的手臂甚至死死压在她光秃秃、伤患累累的翅膀根部!
“呜——!”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生理剧痛、虚弱窒息感、深入骨髓的屈辱和被冒犯的极致愤怒瞬间冲垮了元凰刚刚苏醒尚且混沌的意识!
不是她不想立刻暴起,将眼前这个亵渎她至高的存在彻底从世间抹除!而是此刻的她,虚弱得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强行驱动神识?识海如同被混沌风暴肆虐过千万次的废墟,每一次尝试聚集念头,都像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搅动!试图调动哪怕一丝残留的神凰本源真焰?身体内破碎的法则如同扎满倒刺的荆棘,每一次气息流转都是酷刑!
她唯一能做出的有力表达,就是那双刚刚睁开的凤眸。原本只是布满血丝的黯淡,此刻瞬间被点燃,化作两团凝固的、燃烧着九幽寒冰般冻彻骨髓的杀意与刻骨耻辱的烈焰!死死地、锥子般钉在赵延祺昏迷却依旧贴近的脸上!
“汝——……当——死——!!!”
无声的意念咆哮,带着洪荒尊贵神禽不容侵犯的恐怖威仪,如同无形的精神风暴,狠狠撞向赵延祺的意识屏障!若非他还在深度昏迷,仅仅这一下冲击,就足以让一个地仙的魂魄直接碎裂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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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东海,水晶龙宫。
暴戾的气息并未因先前的意志对撞而平息,反而沉淀成更加危险、择人而噬的粘稠风暴。
睚眦那庞大如同太古山脉的狰狞龙躯,依旧盘绕在星辉闪烁的珊瑚神座之上。幽暗的深海宫阙中,只剩下他那双巨大竖瞳如同沸腾的血海漩涡,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怨毒、贪婪与……一丝被愚弄的暴怒!
“西方……地脉……” 龙喉深处滚出低沉压抑的音节,震动着沉重的海水。“藏污纳垢之地,竟敢遮蔽本座神念!” 他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感知被阻隔的那一瞬——那股荒凉、死寂、带着排斥意味的西方地脉之力,以及混杂其中那点坚不可摧的奇异道韵残痕。虽然微不足道,却让他本能地联想到某些混沌时代流传下的破碎传说——某些能隔绝推演、承载法则的奇物?
最让他无法容忍的是,那丝引动他心神的混沌气息,彻底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这不可能!除非有超越他认知的力量介入(他绝不相信西方有这种力量),或者……是某种奇物或秘地主动隐藏了气息?
“吼!” 一声压抑的怒吼让水晶宫壁再次呻吟。“无论是什么!窃取混沌之物,阻挠本座意志!西方污秽之地,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巨大的龙爪缓缓抬起,沉重的鳞甲刮擦着神座蓝砂,发出令人心悸的吱嘎声。他的意志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降临龙宫之外,覆盖整片东海兵营!
“巡海夜叉,蟹将军罗小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