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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武意之责任 > 第173章 番外篇寒老魔的过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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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番外篇寒老魔的过去(一)

(以下内容是番外篇,不想看的可以跳到174章)

>寒逍遥与青梅竹马青青成婚,却在新婚三日后再度踏上冒险旅途。

>他不知道,青青腹中已孕育了他的骨血。

>两年后凌雪城突发怪病,患者月圆之夜痛痒入骨。

>众人发现青青女儿的血能缓解症状,先恳求后逼迫。

>青青为护幼女被暴民活活打死,三岁女童被囚禁取血。

>寒逍遥归来只见荒芜庭院,月圆夜循着血腥味找到地牢——

>他的女儿像牲口般被铁链锁在祭坛上,腕间刀痕累累。

>那夜他屠尽全城,血染雪径。

>直到僧人抱着吓呆的女婴叹息:“你心已成魔。”

>寒老魔遁入雪山,而中域林府多了个叫林悦瑶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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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如刀,卷着坚硬如砂砾的雪粒子,抽打在凌雪城高耸的玄冰城墙上,发出呜呜咽咽的悲鸣,仿佛天地间永不疲倦的叹息。城如其名,终年被极寒与厚重的积雪统治,地处北域通往中域那狭长而险峻的咽喉要道。这里没有四季轮转,只有漫长的寒冬与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的、被称作“雪融”的模糊时节。寒逍遥裹着一件半旧的玄青色斗篷,风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被风霜刻下痕迹的脸,只露出线条刚硬的下颌和一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眸。斗篷下摆沾满了泥泞与融雪的污渍,靴子踩在深及小腿的积雪里,每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他回来了。阔别经年,这座风雪铸就的孤城轮廓在漫天飞雪中显得既熟悉又陌生。城门上巨大的“凌雪”二字,被厚厚的冰棱覆盖,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冷硬。街巷间行人稀少,个个裹得严实,步履匆匆,呵出的白气瞬间便被凛冽的寒风撕碎。空气里弥漫着柴火燃烧的烟火气、牲畜皮毛的膻味,以及一种属于冻土的、混合着冰雪的凛冽气息。

冒险王的名头,早已随着他踏遍的千山万水传扬四方。那些惊险的奇遇、绝境逢生的故事、令人咋舌的轻身功夫,还有那神乎其神的、据说能解百毒的奇异体质,都成了江湖茶肆里佐酒的谈资。人们称颂他的无拘无束,羡慕他的快意恩仇。然而此刻,这偌大的声名并未让寒逍遥的脚步轻快半分。心头沉甸甸压着的,是归乡近乡情怯的忐忑,还有一丝被时光拉长、发酵得近乎模糊的牵念。

穿过几条覆满厚雪、寂静得只有风声的窄巷,他停在一座小小的院落前。院门是普通的松木所制,久经风雪侵蚀,颜色斑驳黯淡,门环上也结了一层薄冰。寒逍遥抬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门环,犹豫了一瞬,才轻轻地叩响。笃、笃、笃。声音在寂静的风雪中显得格外清晰。

门内传来一阵急促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与慌乱。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拉开一条缝。一张清丽的脸庞出现在门缝后,带着北方女子特有的、被风霜打磨过的坚韧底色,此刻却因猝不及防的惊喜而微微发红,明亮的眼眸里瞬间涌起一层朦胧的水光。

“逍……逍遥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青青。

寒逍遥喉头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个带着长途跋涉疲惫的微笑,融化了眉梢眼角的霜雪:“青青,我回来了。” 风卷着雪沫灌入门缝,吹动她额前几缕散落的发丝。时光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刻痕,只是眉宇间沉淀了几分更深沉的安静与等待的坚韧。

青青猛地拉开门,寒风卷着雪片呼啸而入,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定定地看着门外风尘仆仆的人。那目光复杂得如同凌雪城上空的铅云,有巨大的欣喜,有深藏的委屈,有长年累月积攒的思念,最终都化作了无声的确认。她侧身让开:“快进来,外面冷得紧。”

小院不大,收拾得却异常干净整洁。几间北地常见的石木结构矮屋,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院角一棵虬劲的老梅树,枝干被冰雪包裹,如同银铸,枝头顽强地缀着几粒深红的花苞,在无边无际的素白中倔强地点燃着微弱的生机,是这肃杀天地间一抹难得的亮色。屋檐下挂着几串金黄的苞米和火红的干辣椒,给这冰雪世界增添了几分人间的暖意。

屋内的陈设简单而温暖。炭盆里烧着上好的银丝炭,红彤彤的,驱散了从门缝里渗入的寒气,空气里弥漫着干燥好闻的松木燃烧的暖香。炉火映照着墙壁,光影跳跃。桌上摆着粗陶茶具,一只针线笸箩搁在炕沿,里面是未完成的针线活计,一根细细的绣花针别在一小块靛蓝色的粗布上,布面上隐约可见一只绣了一半的、憨态可掬的雪兔。一切都和他记忆中那个温暖而充满生活气息的角落重叠起来,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踏实感。这里,隔绝了外面的风雪与江湖的喧嚣,只剩下炉火的噼啪声和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经年未见的生疏与熟悉。

寒逍遥脱下湿冷的斗篷,挂在门边的木钉上。青青已手脚麻利地沏好了一壶滚烫的姜茶,浓郁的姜香混着蜜糖的甜味在暖融融的屋子里弥漫开来。粗瓷碗捧在手里,滚烫的温度顺着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两人隔着方桌坐下,炭火的暖光映照着彼此的脸庞。

“这些年……都去了哪些地方?”青青打破沉默,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她低着头,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陶茶碗的边缘,目光却悄悄抬起,落在寒逍遥被火光映亮的侧脸上。

寒逍遥喝了一口热辣辣的姜茶,感受着那股暖流从喉咙直下,熨帖着疲惫的五脏六腑。他简略地说了些路途见闻,那些常人无法想象的绝壁深渊、深藏地底的古老遗迹、人迹罕至的奇诡之地,在他口中也显得平淡,仿佛只是翻过了一座山,蹚过了一条河。他刻意略去了其中数不清的凶险搏杀和命悬一线的时刻。说到最后,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青青沉静的侧影上,她正专注地拨弄着炭盆里的余烬,火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跳跃。“……总想着,再走远些,再看看。这双脚,好像生来就停不下。”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和一种连他自己也未必清晰认知的、根深蒂固的漂泊惯性。

青青拨弄炭火的手停住了。半晌,她抬起头,目光澄澈,直直地看向寒逍遥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抱怨,只有一种沉淀了太久、几乎凝成实质的勇气:“逍遥哥,你……还要走吗?” 她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微微蜷起,泄露了一丝紧张。

寒逍遥迎着她的目光,一时语塞。那目光像一泓深泉,倒映着他风尘仆仆的身影和内心深处那从未熄灭的、对远方未知的渴望。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遵从了那如同呼吸般自然的渴望:“这天地之大,还有许多未曾踏足之处。我……待不了多久。” 他看到青青眼中那点微弱的希冀之光,如同被风吹过的烛火,剧烈地摇曳了一下,却并未熄灭,反而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取代。

青青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北域风雪特有的凛冽和决绝,吹散了眼中最后一点犹疑的水光。她站起身,走到寒逍遥面前,距离很近,近到他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清香,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温热气息。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坚定,每一个字都像小小的石子投入寒逍遥的心湖:“逍遥哥,我……一直在这里。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在这里看着你,等着你。小时候等你从树上掏鸟窝下来,等你打完架鼻青脸肿地回家……后来,就等你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回来。” 她微微仰起脸,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勇气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坦然,“我知道你像天上的鹰,地上的风,这小小的凌雪城,留不住你。可我的心意,从未变过。你……可愿娶我?在你下次启程之前?”

话语落下,屋内只剩下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以及窗外永无止息的风雪呼啸。空气仿佛凝固了。寒逍遥怔住了,他从未想过青青会将这层薄纱如此直接地挑破。青梅竹马的情谊,长久以来的守望,此刻化作如此清晰而沉重的问询,撞得他心口发闷。他看着青青那双清澈而执着的眼睛,那里有故乡的暖意,有等待的坚韧,像一座小小的灯塔,在苍茫的雪原上固执地亮着。

一股混合着愧疚、怜惜、温暖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归属感的热流,猛地冲上心头,冲散了那些关于遥远天地的模糊憧憬。他伸出手,不是惯常的洒脱随意,而是带着一种郑重,轻轻握住了青青有些冰凉的手。那双手因为常年劳作并不细腻,却温暖而真实。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清晰:“好。” 这一个字,仿佛耗尽了此刻所有的力气,也斩断了某些飘忽不定的东西。

没有繁复的六礼,没有喧嚣的宾客。三日后,一个风雪稍霁的午后,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在雪地上投下短暂而稀薄的光斑。寒逍遥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深蓝色新袍,青青则穿着她自己一针一线精心缝制的嫁衣。那并非正红,而是选用了北域女子出嫁时更常见的、象征吉祥与坚韧的深茜色。衣料并不名贵,是最厚实的棉布,只在领口和袖口用银线细细地绣了一圈连绵的卷草云纹,针脚细密均匀,透着沉静的光泽。她的长发挽起,簪着一朵小小的、用红绒布精心制作的梅花,衬得她素净的脸庞多了几分难得的明媚。

证婚人是隔壁热心肠的王大娘和城西德高望重的老塾师赵先生。小小的堂屋打扫得一尘不染,神龛前燃着两支粗壮的红烛,烛光跳跃,映照着墙上贴着的大红囍字。空气里弥漫着炒花生、红枣和劣质香烛混合的朴实气味。

“一拜天地——”赵先生苍老而庄重的声音在暖融融的屋子里响起。

寒逍遥与青青并肩,朝着门外风雪暂歇的天空和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大地,深深躬身。那一刻,寒逍遥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漂泊的孤舟终于寻到了一个可以暂时系缆的港湾。青青则低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泪意,嘴角却噙着一抹安静而满足的笑意。

“二拜高堂——”

两人转向空着的两把椅子,上面象征性地放着寒逍遥父母和青青早已过世双亲的牌位。再次深深下拜。寒逍遥心中掠过一丝对逝去亲人的模糊追忆,而青青心中则是对父母无声的告慰。

“夫妻对拜——”

他们转过身,面对着彼此。寒逍遥看着青青茜色嫁衣下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清晰映出的自己的身影。青青也看着他,目光温柔而坚定,仿佛要将这一刻、这个人,深深地镌刻进灵魂深处。两人同时躬身,额头几乎相触。起身时,寒逍遥轻轻握住了青青的手,那手心里带着薄汗,微微颤抖,却是温热的。

礼成。王大娘拍着手,说着吉祥话,往新人身上撒着象征“早生贵子”的红枣、花生和桂圆。小小的屋子里充满了简单而真挚的祝福与暖意。赵先生捋着花白的胡须,笑得欣慰:“逍遥啊,成了家,心就该定一定喽!这凌雪城,也是个好地方。” 寒逍遥只是笑着点头,应承着,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窗外那被积雪覆盖的、通向远方的路。那无垠的雪原,寂静的山峦,未知的远方,如同深植于骨髓的呼唤,并未因这短暂的温暖而彻底平息。

新婚燕尔,时光像浸了蜜糖。寒逍遥难得地收敛了那份时刻眺望远方的躁动,陪着青青料理家事。他劈柴,动作迅捷而有力,粗壮的圆木在他手下应声而裂,木屑纷飞。他清扫院中厚厚的积雪,挥动扫帚的姿态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韵律,积雪被扫到院角,堆起一个敦实的小雪山。青青则忙着缝补浆洗,准备饭食。她会变着花样,用北地有限的食材——风干的肉条、腌渍的雪菜、地窖里储存的萝卜土豆——做出热气腾腾、滋味浓郁的食物。粗陶碗里盛着浓稠的肉糜汤,撒上翠绿的葱花,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面容。夜晚,两人围炉而坐,炭火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墙壁上。青青会轻声细语地说些城中琐事,谁家添了丁,谁家老人过世了,哪条街的雪压塌了棚子。寒逍遥则握着她的手,安静地听着,偶尔说些旅途中有趣的见闻,避开那些血腥与黑暗。

然而,那份深入骨髓的躁动,如同冰层下奔涌的暗流,并未真正消失。仅仅三日后的一个清晨,天色尚未大亮,灰蒙蒙的,风雪似乎比前几日更猛烈了些,呜呜地刮过屋檐。寒逍遥站在院中,望着远处连绵起伏、被铅灰色云层笼罩的雪山轮廓,目光悠远。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攫住了他。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远方召唤,牵扯着他每一根向往自由的神经。那雪原深处的神秘,那从未有人类踏足过的古老冰川,那传说中在极寒之地盛开的冰魄雪莲……无数的未知像磁石般吸引着他。

他回到屋内。青青已经起身,正在灶间忙碌,准备早饭。锅里的小米粥咕嘟咕嘟冒着泡,散发出朴实的香气。她听到脚步声,回过头,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起来了?粥快好了,烤了馍,有你爱吃的腌萝卜。” 她穿着家常的青色棉袄,袖口挽起,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

寒逍遥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几乎令他窒息的歉疚。新婚三日便要远行,这是何等的凉薄?话到嘴边,却重逾千斤。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声道:“青青……我……得走。” 声音干涩。

青青搅动米粥的动作猛地顿住了。灶膛里跳跃的火光映在她瞬间僵硬的侧脸上。她没有立刻回头,只是背对着他,肩膀几不可察地轻轻颤抖了一下。屋子里只剩下米粥翻滚的咕嘟声和灶火燃烧的噼啪声,空气沉滞得如同凝固的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才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没有了笑意,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没有寒逍遥预想中的愤怒、质问或泪水,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慌。那平静之下,是早已洞悉的绝望,是无数次等待后早已预见的结局。她看着寒逍遥,目光像穿透了他的身体,望向某个遥不可及的虚空。

“这次……去哪里?”她的声音异常平稳,甚至听不出一丝波澜。

“北边,雪原深处。听说那里有些……奇景。”寒逍遥避开她的目光,声音更低。

青青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归期。她转过身,继续搅动着锅里的粥,动作恢复了之前的平稳,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凝滞从未发生过。只是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僵硬。她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粥,又拿了两个烤得焦黄的馍馍和一碟切得细细的腌萝卜,默默地放在桌上。

“吃了再走吧。”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挽留,没有嘱托。

寒逍遥坐在桌边,食不知味。那温热的粥喝在嘴里,如同嚼蜡。腌萝卜的咸涩仿佛直抵心尖。他不敢去看青青的眼睛。匆匆吃完,他起身,拿起早已整理好的行囊——那里面装着御寒的衣物、火石、盐巴和一些应急的伤药。走到门边,他顿了顿,终究没有回头,只是低哑地留下一句:“你……多保重。” 然后拉开那扇结着薄冰的木门,寒风裹挟着雪片猛地灌入,吹得炉火一阵明灭。

他大步踏入风雪之中,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那扇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合上,隔绝了屋内那点微弱的暖意和那个沉默伫立的身影。

青青站在原地,听着那熟悉的、在风雪中迅速远去的脚步声,直至彻底被风雪的呼啸吞没。她缓缓走到门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一点点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泪水终于无声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裂开深色的圆点。她紧紧地攥着胸口的衣襟,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仿佛要抓住什么,却只有一片虚空。一种强烈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翻涌上来,她猛地捂住嘴,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她茫然地抬起头,望着紧闭的门扉,一种全新的、混合着巨大悲伤与隐约惊悸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缠上了她的心脏。

寒逍遥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他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一颗小小的种子,一个联结着他与这方小小院落的、鲜活的生命,已经悄然在青青的身体里扎下了根。他更不会知道,这一次看似寻常的、对远方未知的追逐,将会把他拖入怎样一个无法回头的、血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