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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旧庙的青瓦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宋明允蹲在墙根下,指尖沾了点泥抹在鼻尖——这是他跟阿秀学的,说能稍微挡住点香火灰的呛味。

身后传来窸窣响动,陆沉的刀尖挑开半片碎瓦,月光漏下来正照在他腰间的雁翎刀上,寒光刺得宋明允眯了眯眼。

\"张老三那边该到位了。\"阿秀的声音压得极低,发间银铃被夜风吹得轻颤,\"我数过,庙门左右各蹲了两个暗桩,后墙草窠里还有个打盹的——\"她突然住了嘴,因为宋明允正歪头盯着她,嘴角挂着抹似笑非笑。

\"怎么?\"阿秀摸了摸脸,\"我脸上有灰?\"

\"你上个月还说自己是仵作助手,现在倒像在说'老子当年在江湖摸爬滚打时'。\"宋明允用草茎捅了捅她腰间的短刀,\"靖安王旧部的闺女,手底下藏着几分功夫,倒让我这县太爷当保护伞了?\"

阿秀耳尖一红,刚要反驳,庙门方向突然传来\"咔嗒\"一声。

三人同时屏息——是门闩被抽开的动静。

宋明允冲陆沉使了个眼色,后者像块影子似的贴墙滑过去,雁翎刀在掌心转了半圈,精准卡住门缝。

\"走。\"宋明允扯了扯阿秀的斗篷,率先钻进庙里。

大雄宝殿的供桌歪在墙角,香灰撒了满地。

宋明允踩过半截烧剩的蜡烛,鞋底黏糊糊的——是蜡油混着血。

他蹲下身用指甲刮了刮,凑到鼻尖闻了闻:\"新鲜的,不超过两个时辰。\"

\"大人!\"阿秀突然低喝。

她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正指着供桌下的青砖——那里有道极细的裂缝,隐约透出火光。

宋明允刚要说话,头顶传来\"噼啪\"爆响。

三人同时抬头,只见房梁上窜起橘红色火苗,浓烟顺着椽子往下淌,像团张牙舞爪的黑雾。

阿秀被呛得猛咳,银铃在烟雾里撞出急促的碎响;陆沉反手扯下外袍裹住她,刀背重重砸向窗户,\"走!\"

\"不是失火。\"宋明允抹了把脸上的烟灰,目光扫过供桌下的裂缝——刚才还只有细光,现在已变成拳头大的火洞,\"有人在地下烧东西。\"他拽住陆沉的胳膊,\"去地窖!\"

地窖口的石板被烧得发烫,陆沉用刀鞘一撬,热浪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宋明允摸出火折子晃亮,眼前景象让他后颈发凉:靠墙的檀木匣只剩半具焦黑的骨架,玉玺印模的螭虎纽还剩半截尾巴,正\"滋啦\"滴着融化的铜水。

而在灰烬里,半具焦尸蜷缩成团,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块黑炭似的东西。

\"拿镊子。\"宋明允冲阿秀伸手。

她从腰间摸出竹制骨节测量尺,轻轻撬开焦尸手指——黑炭剥落后,露出枚半烧的青铜令牌,正面\"东宫·典籍司\"五个字还剩三个半,背面\"影卫·密使\"却因为刻得深,竟留了个完整的轮廓。

\"李崇文?\"阿秀倒抽口冷气,\"可前日审他时,他还装成被胁迫的粮铺伙计!\"

\"装?\"宋明允用尺子挑起令牌,\"他连地窖里的玉玺都是仿品,为的就是引咱们查到假线索。

真正要烧的,是这枚令牌。\"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焦尸的脚踝——那里系着根红绳,绳头还挂着半枚铜钱,\"青蚨钱...影卫的信物。\"

\"大人!\"阿秀的声音从地窖角落传来。

她踹开块松动的砖石,露出个巴掌大的木盒,盒盖被烟火熏得发黑,却没烧透。

宋明允凑过去,见里面躺着卷密信和半幅地图。

阿秀展开密信,烛火映得她瞳孔骤缩:\"这上面说...'三皇子体弱,宜早立储',后面还有批注'影卫暗桩已埋入东宫,待时机成,可扶新主'!\"

\"三皇子?\"宋明允接过密信,指尖刚碰到信纸边缘,突然顿住。

他凑到鼻端轻嗅,眉头渐渐拧成结——这股沉水香混着龙涎的味道,和前日阿秀替他包扎伤口时,从她袖中散出的香气分毫不差。

\"你最近常去东宫。\"他没抬头,盯着信纸上的字迹,\"不是以仵作助手的身份。\"

地窖里静得能听见火苗舔舐房梁的声响。

阿秀的银铃晃了晃,这次没发出声音——她伸手按住发间的铃铛,声音轻得像叹息:\"我阿爹是靖安王的幕僚,他临终前说,东宫有位主子,曾在'河阴之变'时救过靖安王遗孤。\"她抬眼看向宋明允,\"我来安平县前,在东宫当差三个月,专管整理典籍。

这香...是东宫典籍司的熏香。\"

宋明允的拇指摩挲着信纸上的折痕。

他想起半月前阿秀蹲在义庄验尸,指尖沾着尸油还能准确指出死者胃里的毒草;想起她昨夜在槐树底下冲自己眨眼,袖口鼓囊囊藏着从李崇文那儿顺来的密信。

原来这小丫头,早把自己的来历编成了半真半假的故事。

\"你是来保护我。\"他突然笑了,烟灰从指缝里簌簌往下掉,\"因为你知道,影卫要扶的'新主',是当今太子。

而太子...需要个能查清影卫阴谋的人。\"

阿秀的手指绞着斗篷带子,这次没发白——她的手很稳:\"太子小时候生过场大病,记性不大好。

影卫的人就想趁他犯迷糊,把假遗诏塞进玉玺匣。

可他们不知道...真正的遗诏,在典籍司的暗格里。\"

房梁\"咔嚓\"一声断裂,火星子劈头盖脸落下来。

陆沉扯着两人往地窖口跑,雁翎刀在头顶划出半道银弧,劈开坠下的椽子。

宋明允被烟呛得直咳嗽,却死死攥着那卷密信。

等三人跌跌撞撞冲出庙门时,张老三正带着衙役用木盆泼水,见他们出来,急得直跺脚:\"我的太爷!

您要是烧出个三长两短,我这衙役头子得给您赔命——\"

\"赔什么命。\"宋明允把密信塞进怀里,抬头望着被火光映红的天,\"你且去把庙里的灰烬全收了,特别是地窖那堆。\"他摸出块帕子擦脸,帕子上沾着黑灰和血,\"再派两个嘴严的,把陆沉送到城门口——他得赶在天亮前把半幅地图送到边关。\"

阿秀站在他身侧,银铃在晨风中轻响。

这次的响声里,没了从前的犹疑,倒像春溪破冰时的脆响。

宋明允望着她发间的铃铛,突然伸手把自己腰间的县太爷令牌摘下来,挂在她脖子上:\"仵作助手可管不了这么多事,从今日起,你是本县令的...特别捕快。\"

\"那俸禄?\"阿秀眼睛一亮。

\"从我的月钱里扣。\"宋明允翻了个白眼,转身往县衙走。

晨雾里,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怀里的密信被攥得发皱,却始终没松开半分。

后衙的更夫敲响五更时,宋明允坐在案前整理证物。

令牌、密信、半幅地图,还有那截螭虎纽的铜尾巴,在烛火下投出奇形怪状的影子。

他摸出笔墨刚要写奏疏,窗外突然掠过只灰鸽,脚环上系着块小铜片——是陆沉到了边关的信号。

\"太子啊太子。\"宋明允把奏疏卷进竹筒,用封泥仔细按了印,\"你让个县太爷查影卫,倒不如说...是影卫的火,把该烧出来的,全烧到我手里了。\"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把竹筒塞进怀里。

这一去皇宫,要过几道门,见几个官,说多少话——可他不在乎。

反正青蚨系统的任务提示还在脑子里蹦跶:\"恭喜完成隐藏任务'旧庙夜火',奖励宋代《洗冤集录》未刊残卷。\"

\"残卷?\"宋明允勾了勾嘴角,\"等我把影卫的案子结了,说不定能从宫里顺出全套。\"

他推开后衙的门,晨风吹得官服猎猎作响。

远处,皇宫的飞檐在薄雾里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巨兽。

宋明允摸了摸怀里的竹筒,脚步顿了顿——

\"走了,阿秀。\"他回头喊了声,\"该去呈送...大昌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