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伸手不见五指,伸手一摸,嘿,还真有个五指,就是有点凉。
宋明允一行人缩在废弃的猎户小屋里,大气不敢喘一口。
外面寒风刮得跟后妈抽巴掌似的,屋里众人心头那叫一个“透心凉,心飞扬”——个屁,是拔凉拔凉的。
张老三这货,耳朵尖得像雷达,正努力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取暖,忽然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坐直,压低声音道:“头儿,外面有动静!脚步声!奶奶的,不会是追兵摸上来了吧?这帮孙子属狗的?鼻子这么灵?”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摸向了腰间的朴刀,那架势,活像只炸了毛的猫,随时准备跳起来跟人拼命。
“嘘,淡定,你个老六。”宋明允眼睛都没睁,懒洋洋地摆了摆手,那姿态,仿佛外面来的不是索命的阎王,而是送外卖的小哥,“别紧张,听脚步声,应该是个老人家,腿脚不太利索,估计是来蹭wiFi的……哦不,蹭火的。”
张老三:“……”
头儿,您这心也太大了!
这荒山野岭的,大半夜,老人家?
您确定不是山魈鬼怪出来遛弯?
再说了,咱这儿也没wiFi啊!
其余几个弟兄也是一脸懵逼,心说老大是不是逃命逃得脑子有点瓦特了?
话音未落,那扇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破木门,真的“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了。
一阵冷风裹挟着山林的寒气倒灌进来,吹得屋里唯一一小簇篝火苗子都矮了半截。
众人齐刷刷望向门口,只见一个身影逆着门外朦胧的月光,拄着一根看起来比他还老的木杖,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果然是个老者。
须发皆白,脸上褶子多得能夹死蚊子,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火光映照下,却亮得惊人,简直跟装了俩小灯泡似的,目光如炬,不,如探照灯!
老者进屋后,先是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那双锐利的眼睛在屋里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像是在进行人脸识别。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气定神闲,甚至还打了个哈欠的宋明允脸上。
“你,就是那个把寒鸦寨搅得鸡飞狗跳,还顺走了人家压寨夫人的赵长风?”老者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但中气十足,一点不像他这把年纪该有的,“哦豁,现在该叫宋明允了吧?”
宋明允内心oS:卧槽,这老头儿消息够灵通的啊,连我马甲都扒了?
寒鸦寨那档子事才过去多久?
这传播速度,比5G还快啊!
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从地上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对着老者拱了拱手,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笑容:“老前辈慧眼如炬,正是在下。不知前辈高姓大名?深夜到访,莫非是……迷路了?或者,也是来躲雨的?”
张老三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头儿,您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外面月朗星稀,哪来的雨?
老者嘴角抽了抽,似乎被宋明允这番插科打诨给噎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高人风范:“老夫李守义。曾是靖安王府的亲兵统领,说白了,就是王爷的贴身保镖加强版。”
“嘶——”此言一出,不仅宋明允,连张老三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靖安王府!
那可是前朝旧事了!
靖安王当年何等威风,手握重兵,名震天下,可惜后来……唉,往事不堪回首。
没想到眼前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头,居然有这么牛叉的过去!
失敬失敬!
宋明允表情也严肃起来:“原来是李前辈,晚辈失礼了。”
李守义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他从怀里颤巍巍地摸索了一阵,掏出一封泛黄得快要包浆的信件,看那成色,估计比宋明允的爷爷年纪都大。
“这是我临终前唯一的心愿,希望你能替我完成。”李守义将信递给宋明允,眼神里带着一丝托付的沉重和解脱。
宋明允接过信,只觉得这薄薄一封信,却重如千斤。
他疑惑地看向李守义:“前辈,您这……身体硬朗着呢,说什么临终……”
李守义苦笑一声:“人老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大限将至,有些事,总得找个信得过的人托付。”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宋明允,“寒鸦寨的事,我听说了。你小子,有勇有谋,是个能成事的。这封信,交给你,我不后悔。”
宋明允不再多言,当即拆开信封,借着火光仔细阅读起来。
这一看,他脸上的表情比演川剧变脸还精彩。
先是惊讶,然后是错愕,再是难以置信,最后是恍然大悟,瞳孔都放大了好几圈,下巴差点没惊掉在地上。
信中内容,简直是惊天大瓜!
原来,江湖上神秘莫测,让朝廷都头疼不已的“凤凰”组织,其如今的掌控者沈无瑕,竟然只是个摆在台面上的“吉祥物”,或者说是“超级花瓶”!
真正的幕后大佬,另有其人!
更劲爆的是,这凤凰组织,早在靖安王死后不久,就分裂了!
一派主张继承靖安王遗志,死磕到底,铁血复仇疯狂厮杀,不把当今皇帝拉下马誓不罢休。
另一派则比较“佛系”,认为靖安王已逝,大势已去,再折腾下去也是白费力气,不如审时度势,找机会和新帝和解,争取个好点的待遇,安安稳稳过日子得了,别再瞎折腾,免得把底裤都赔进去。
沈无瑕,便是那主张和解派推出来的表面领袖,用来和复仇派打擂台,同时也吸引朝廷的主要火力。
而那位真正的“凤凰”,凤凰组织最初的创建者之一,也是靖安王最信任的心腹,至今如同潜水高手一般,从未在公开场合露过面,身份成谜,行踪更是诡秘。
宋明允看完信,脑子里仿佛有十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嗡嗡作响。
难怪!
难怪之前他总觉得凤凰组织行事风格时而激进,时而保守,跟精神分裂似的,原来是真的分裂了!
这信息量,比他上个月的话费账单还惊人!
他抬头看向李守义,
李守义仿佛知道他想问什么,缓缓道:“信中所言,千真万确。老夫便是当年主张和解的那一派……可惜,人微言轻啊。”他长叹一声,充满了英雄迟暮的无奈。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不是红烧,是清蒸那种淡淡的白。
李守义望向远方层叠的山峦,晨雾如纱,缭绕其间。
他轻叹一声,转过头对宋明允等人说道:“你们快走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追兵的鼻子比狗还灵,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儿。小心他们给你们来个‘前后夹击’大礼包。”
宋明允点点头,郑重地将信收好:“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李守义摆了摆手,佝偻的身体似乎又矮了几分:“不必谢我,这也是为了了却我一桩心事。记住,若想真正破了这个死局,揭开所有谜团,你们需要去一个地方——‘栖霞观’。”
“栖霞观?”宋明允重复道,这名字听起来仙风道骨的,难道是什么世外高人隐居之地?
“没错。”李守义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靖安王当年留下了一些东西,一些足以改变很多人命运的东西。而开启这一切的钥匙,就藏在栖霞观。那里,有靖安王最后的秘密,也是他最后的……倔强。”
说罢,李守义不再多言,拄着木杖,转身向屋外走去。
他的背影在晨曦中显得有些萧瑟,脚步虽慢,却异常坚定,一步一步,渐渐消失于弥漫的晨雾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高人风范拿捏得死死的。
宋明允站在原地,紧紧握着那封几乎可以当古董的信,感觉比千斤还重。
栖霞观……
他深吸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
这瓜,保熟!这局,我必须破!
之前在寒鸦寨那点破事儿,跟这比起来,顶多算个开胃小菜,真正的饕餮盛宴,现在才刚要上菜单呢!
只是,这栖霞观,又会是怎样一番龙潭虎穴?
他不知道张老三他们还在旁边眼巴巴瞅着他呢,这队伍,不好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