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酒楼的事情,很快确定下来。
这一步计划,林川并不是心血来潮。
历史经验表明,越是战乱频发之地,做生意越是有暴利可图。
这源于人们在朝不保夕的环境下,往往更倾向于即时消费与享乐。
林川深知这一点。
历史上太多豪绅富商,在乱世中挥金如土。美酒、佳肴、歌姬、赌局……越是生死难料,他们越要纵情享乐。
而铁林谷,恰好可以成为他们的“避风港”。
将军醉可以卖给那些一掷千金的商贾,红烧肉可以端上达官贵人的宴席,甚至连谷中的安稳,都可以成为一门生意。
只要交够“庇护钱”,就能在这里躲过流寇和乱兵的劫掠。
铁林谷作为新兴的聚居地,虽然布局规划才刚开始,但已显现出良好的发展潜力。
以三千人口来计算,已经相当于一个中等规模的村镇。
更何况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尚未婚配的青壮。
如今土地开垦需要时间,种植收获的等待更漫长。
早一些发展商业,开拓增收的渠道,就能保证铁林谷有足够的收入,让大伙能吃得饱饭。
不挨饿,就不容易乱。
眼下来看,酿酒虽然耗费粮食,但能带来更高的效益。
是个很值得持续投入的产业。
再借助商队和酒楼,势必能把将军醉的牌子打响。
到时候,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账了。
日上三竿。
一名战兵快步跑来,单膝跪地禀报:“大人!边城大营来人,持将军手令,说要带走阿茹公主。”
林川闻言一愣:“他说……要带走阿茹公主?”
战兵点头:“是,大人。”
林川和南宫珏对视一眼,目光中皆闪过一丝疑虑。
这位公主被送过来还没几天,一直被软禁在铁林堡的一栋小屋里,如今突然又要提人,未免有些蹊跷。更何况,军中上下对她的称呼,向来是“白鹿公主”,从未有人直呼其名“阿茹”。
南宫珏微微皱起眉头:“来的是庞百户?”
战兵摇头:“是个生面孔,带了二十个亲卫。”
有问题!
铁林堡与边城大营往来事务,都是庞大彪在负责。
即便不是他亲自过来,也肯定是派熟脸的亲卫。
怎会突然派个陌生人?
林川冲南宫珏使了个眼色。
南宫珏立刻领会,拱手道:“大人,属下与胡伍长一同去迎。”
“去吧。”林川点点头。
胡大勇挠了挠头,嘟囔道:“这有啥好迎的?直接让人进来不就得了……”
话未说完,南宫珏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半推半拉地往外走。
不多时,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林川走出门外,只见南宫珏领着一队人马走近。为首之人身着百户甲胄,身后二十名亲卫按刀而立,神色肃然,目光警惕。
“大人。”南宫珏拱手复命,“人已带到。”
那将官见林川出来,抱拳一礼:“林百户。”
林川回礼,问道:“阁下是?”
“某乃丁字营许百户,奉将军令,特来提人。”
林川点点头:“许百户可有腰牌与将军手令?”
“自然。”那人从怀中取出腰牌和一封盖着朱印的文书,递了过来,“林百户可细细查验。”
林川接过,拿着腰牌反复看了看,确实是西陇卫的制式。文书上的朱印也无破绽,字迹工整,印泥鲜红如血。
难道是自己太过谨慎了?
林川查看着文书,随口问道:“以往将军都是派庞百户过来,这回怎么换人了?”
许百户一愣,面色不虞道:“林百户若有疑,去问将军即可。某只是遵将军令,别的一概不知。”
林川不动声色地将腰牌和文书递还回去,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许百户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如先到营中歇息片刻?”
许百户摇头:“军务在身,不敢耽搁。还请林百户速将阿茹公主交予在下。””
“这是自然。”林川点点头,转身对南宫珏道,“去找陆姑娘,把公主带来。”
南宫珏会意,拱手领命而去。
林川则继续与许百户寒暄:“许百户在丁字营任职多久了?本官似乎未曾见过。”
“在下调任不过月余。”许百户回答得滴水不漏,“此前一直在外驻防。”
林川故作恍然:“原来如此。庞百户的箭伤好了吗?”
“庞兄好多了。”许百户笑道,“临行前还托我向林百户问好。”
“那就好,那就好。”林川笑了起来。
没多久,南宫珏带着陆沉月和阿茹走来,身后还跟了一队战兵,手里端了些木盘,上面盖着红布。
“大人,公主已带到。”南宫珏拱手复命。
林川朗声一笑,大步上前,亲热地揽住许百户的肩膀:“许百户远道而来,林某岂能怠慢?给兄弟们备了些薄礼,还望笑纳。”
他手掌刚搭上对方肩头,便敏锐地察觉到许百户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林百户太客气了,军务在身……”
“诶,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林川笑着说完,手上力道骤然加重,五指如铁钳般扣住对方脖颈:“拿下!”
话音未落,张小蔫猛地掀开木盘上的红布,一捧黄土迎面泼向最近的两名亲卫。
那些亲卫原本手按刀柄,目光警惕,却怎么也没想到这群边军会来这么一出。
尘土“蓬”地散开,紧接着几个战兵纷纷跟上,手中木盘朝亲卫们甩了过去。
人群中,几团烟尘陡然炸开,其中还夹杂着生石灰。
“混账!”
一声地道的狼戎语骤然炸响。
为首的亲卫头领双眼被陡然迷住,长刀猛地出鞘,刀锋寒光一闪,直劈张小蔫所在的位置!
林川嘴角微微扬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
张小蔫泼完黄土,迅即后退。
几杆长枪从身旁骤然探出,径直捅向乱成一团的亲卫。
“杀——”喊杀声此时才炸响。
除了战兵们和陆沉月等人,根本没有多少人反应过来。
远处工地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着。有人在搬土砖,有人在扛木头,有人坐在房梁上叮叮当当,一群人喊着号子在夯地,几个妇人抱着洗好的衣服往回走,几个孩童笑着打闹……
可中央广场,气氛陡然变得肃杀混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