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的指尖还停留在白小小染血的狐毛上，那三道幽蓝剑伤仍在渗出妖力。他抬头望向营地外围，夜色中传来此起彼伏的虎啸声，地面开始微微震颤。
\"是黑煞的先锋部队。\"白小小强撑着站起身，狐耳警惕地竖起，\"他们找到这里了。\"
玄机子宽大的袖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老道掐指一算，脸色骤变：\"寅时三刻，凶星照命。林南，带着妖尊令先走！\"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已冲破营地结界。为首的虎妖足有丈余高，黑纹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利爪撕开最近的人族修士胸膛时溅起的血珠，在篝火映照下如同散落的红宝石。
\"玄机老道！\"黑煞的吼声震得帐篷簌簌发抖，\"把妖尊令交出来，本王留你全尸！\"
林南感到腰间妖尊令突然发烫，两道金光自令牌射出，在空中交织成古老符文。白小小突然拽住他手腕：\"快走！这是妖族的血祭召唤阵！\"
营地东侧突然传来爆炸声，秦无炎带着青云剑宗弟子从硝烟中缓步走出。太子玄色锦袍纤尘不染，手中三尺青锋滴血未沾，与周围浴血厮杀的景象形成诡异对比。
\"林师弟。\"秦无炎的声音带着冰碴般的笑意，\"现在回头，本宫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林南刚要开口，玄机子已挡在他身前。老道双手结印，道袍无风自动：\"太子殿下，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君子？\"秦无炎剑尖轻挑，一道剑气贴着林南耳畔掠过，削断他几缕发丝，\"与妖为伍者，也配谈君子之道？\"
白小小的狐尾突然绷直，她猛地将林南扑倒在地。原先站立处的地面炸开丈许深坑，黑煞的虎爪从烟尘中探出，爪尖泛着幽绿毒光。
\"老东西找死！\"黑煞怒吼着扑向玄机子。
老道不避不闪，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鲜血在空中凝成繁复符咒，竟将黑煞逼退三步。林南看到师父瞬间苍老的面容，心头剧震——这是丹鼎门禁术\"燃命诀\"！
\"师父！\"
玄机子回头看他最后一眼，浑浊的眼中含着林南读不懂的深意：\"记住，妖尊令真正的力量在于......\"
话音戛然而止。黑煞的利爪贯穿老道胸膛时，林南听到自己心脏爆裂般的跳动声。时间仿佛凝固，他看到师父道袍上蔓延的血迹，看到秦无炎冷眼旁观的嘴角，看到白小小眼中闪过的泪光。
\"跑！\"白小小拽着他冲向营地后方，\"去玄黄山脉！\"
林南机械地跟着奔跑，背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人族修士被虎妖撕碎的声响，妖族在剑气下哀嚎的动静，混合着血腥味灌入鼻腔。他握紧妖尊令，令牌边缘割破掌心，鲜血顺着古老纹路流淌。
\"为什么？\"林南声音嘶哑，\"秦无炎明明可以......\"
\"因为他要的从来不是和平。\"白小小带着他跃过一道山涧，狐耳警惕地转动着，\"他要的是人族独尊。\"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林南脚下一滑，险些坠入深渊。白小小的尾巴及时缠住他手腕，却因伤势过重踉跄跪地。林南扶住她时，摸到满手温热的血——不知是她的，还是自己掌心的。
远处营地已化作火海，黑烟扭曲着升向夜空。林南突然看清了火光中飘舞的旗帜——那是白日里还与他并肩作战的妖族部落图腾，如今正在人族剑光中燃烧。
\"我们错了。\"白小小靠在他肩头喘息，\"父亲当年就说过，两族血仇不是一块令牌能化解的......\"
林南低头看染血的妖尊令，金光在血渍中微弱闪烁。他想起玄机子未说完的话，想起三年来走过的每一处战场，想起那些死在偏见与仇恨中的面孔。夜风吹散硝烟，露出玄黄山脉轮廓——人族圣山的轮廓在血色月光下，竟与万妖域的古老祭坛有七分相似。
白小小的爪子突然抓紧他衣襟：\"他们追来了。\"
林南转身，看到山路上移动的火把长龙。最前方的黑色身影御剑而行，剑气在夜空中划出冰冷轨迹。而在另一侧悬崖下，虎啸声越来越近。
他握紧妖尊令，第一次对人族所谓的\"正道\"产生了动摇。令牌上的血迹渐渐渗入纹路，某种沉睡的力量正在苏醒。林南不知道这是希望还是更大的灾难，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抓紧我。\"他抱起白小小，向着山脉深处跃去。背后传来秦无炎的冷笑和黑煞的咆哮，而前方——是未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