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珩非听了从建议,找了医生来看阮莘的心理状况。
几次下来,池珩非不得不清楚一个事实,就是现在的阮莘很怕男人。
刚醒来那次,之所以阮莘一开始很沉默,是因为身边的医生和护士几乎都是女人。
她的情绪是在他进到病房后失控的。
池珩非甚至不敢想那几天阮莘都经历了什么,每一看到阮莘现在的样子,就觉得有人把他一颗心捏在了手里,让他胸口发紧,呼吸困难。
医生建议池珩非找一些阮莘不防备的亲近的人来,或许对她的病情有好处。
池珩非不敢找阮莘的爸妈,以阮莘的性格,她一定不会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池珩非害怕等她清醒后又会崩溃。
他先找了温淮来。
阮莘入住的医院并不是她所就职的医院,因此温淮也是被打电话通知的那一刻,才知道阮莘出事了。
这一阵子阮莘连续几天没有出现,温淮也联系不上她,急得想要报警。
温淮去问科室主任,得到的回答却是阮莘和她丈夫一起出国散心去了,暂时不会回来。
温淮一直半信半疑,越想越觉得蹊跷,直到接到池珩非电话的这一刻,才终于恍然大悟。
温淮只觉得愤怒,他知道像池家这样的豪门,对于这种负面消息一向都是要捂着的,但他们居然可以连阮莘的性命都可以不顾吗?池家的体面难道比一条人命还重要?
情况紧急,阮莘要紧,温淮挂断电话后,立刻动身出发。
他赶到医院时步伐匆匆,看都没看一眼池珩非,刚要推开病房的门,却被他伸手拦住了。
池珩非另一只手抄在西裤口袋里,淡淡道:“别吓到她。”
温淮没说话,脸色挺冷地看了一眼他,伸手挥开他的手。
如果这是以前,有人敢对他这样,池珩非一定会把那人的手砍下来,让他长长记性。
但现在阮莘还在里面躺着,不然池珩非也绝对不会主动安排两人见面。
池珩非面色如常,收回了手,向后退了半步。
尽管温淮对池珩非有很大意见,但他还是把池珩非在电话里的话听了进去。
电话里,池珩非说阮莘前几天遭遇了绑架,现在很怕人,想请他过来疏导一下。
温淮听得心里难受不止,他明白那种经历一定非常恐怖,阮莘又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一定被吓得不行。
他轻轻打开了病房的门。
阮莘正抱着腿,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一听见门开的声音,她立刻警惕地回头看去,见到温淮后虽然脸色发白,但没出声。
池珩非垂下眼,压下心里的情绪,从外面轻轻替他们关上门。
温淮站在门口,并没有贸然上前。
他对着阮莘露出一个微笑来,声音柔和地问:“师妹,我可以过来吗?”
阮莘沉默了一会,轻轻点了下头。
温淮就慢慢上前,边走边和阮莘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他说:“阮莘,你还记得医院旁边,你喜欢吃的那家餐厅吗?他们家最近新出了一道汤,等你好起来了,我请你吃,好不好?”
阮莘没说话,看着他越走越近。
温淮怕刺激到她,最终停在了离她不近也不远的位置:“或者,你想吃什么?先记下来,到时候我都请你吃。”
阮莘又沉默了一会,才开口。
她太久没说话了,声音沙哑得厉害。
“师兄。”
“嗯?”温淮趁机上前两步,连忙应道,“怎么了?”
阮莘并没有明显排斥,只是有些难为情,好像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似的对他说。
“师兄,我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得救。”
温淮一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看着阮莘有些茫然的脸,总觉得她正承受着的要比他想象中复杂得多。
等温淮出到病房外,池珩非立刻掐灭手里的烟,问他:“怎么样?”
温淮看了一眼池珩非身边垃圾桶上已经快满了的灭烟石,语气很不好地说:“阮莘现在都这样了,她老公去在哪?”
池珩非声音平淡:“在外面忙,回不来。”
“有什么事是比她还重要的吗?现在阮莘最需要的人是他,他不清楚吗?”
池珩非垂下眼,脸上露出一点转瞬即逝的不耐烦。
他没再陪温淮纠结阮莘丈夫的问题:“我想把阮莘带回家,你觉得可行性有多少。”
温淮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些微妙的歧义,但他没多想,冷冷说道。
“她身上的外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主要是心理上的问题。这方面我不是专家,但我觉得,还是要有最亲密最信任的人陪在身边才行。比如她的丈夫。”
池珩非说:“我知道了。”
然后一秒也不等,直接抬手让韩风送人。
两人之间气氛很不好,温淮也隐隐约约觉得池珩非有点不对,但这种情绪很快又被对阮莘的担心盖过去了。
温淮走了之后,池珩非站在门外很久,却连推门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就要他快要放弃的时候,门被从里面慢慢打开了。
阮莘有些怯地拉开一条门缝,鼓足勇气看向池珩非。
虽然她一句话也没说,甚至眼睫都在微微发抖,但却一直都没移开目光。
池珩非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之前他把她弄得那么狠,那么惨,都没从她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
池珩非不敢再想了,伸手想要抱住阮莘,却又想到什么,手臂僵在半空中,不敢再动作。
阮莘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慢慢走上前去,试探似的靠进他的怀里,抱住了他。
几乎是阮莘进到池珩非怀里的那一瞬间,池珩非立刻毫不犹豫抱紧了她。
他呼吸都在颤抖。
他知道这或许只是一个艰难的开始,但他愿意陪阮莘一起好起来。
他再说不出什么了,甚至有想流泪的冲动,只能沉默着吻阮莘的发,一遍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