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要让上级清楚,我和立春书记之间并不存在坚不可摧的利益纽带。”
“我们的联系仅限于工作层面。”
“然而,一旦我脱离立春书记的阵营,”
“他会不会对我心存芥蒂?”
“在未来的工作里,”
“他是否会对我不满?”
“这些问题都需要仔细权衡。”
“这样的思索,既是对危机的预见,也是应对变化的一种方式。”
“祁同伟的话很有道理。”
“无论危机的预见还是灵活应对,”
“都无法做到彻底明晰。”
“它们会随着局势的发展不断变化。”
“所以,每走一步都要反复斟酌、细致观察。”
“不过,唯独考虑退路这一点,必须尽早着手。”
“切勿等到问题迫在眉睫时才仓促寻找出路。”
“那么,我该如何布局退路呢?”
高育良答道:“那就是与祁同伟联手。”
“在汉东司法领域确立我们的主导地位,”
“推动司法纠偏与反腐败行动,”
“甚至支持祁同伟的成长。”
“让他既能成为我的核心力量,”
“也能成为我的备用选项。”
“只有铺平这些退路,”
“我才能更加从容地面对挑战,灵活应对。”
“如此深思熟虑后再行动!”
不知不觉间,东方已露出鱼肚白。
高育良整夜未眠,抽了一整晚的烟,倾诉了许多想法。
妻子吴惠芬终于开口问:“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高育良熄灭烟蒂,凝视着吴惠芬说道:“我会采纳建议。”
吴惠芬满腹疑虑:“?”
采纳建议?
高育良肯定地点了点头:“因此,我决定正面抗衡立春书记。”
吴惠芬大为震惊:“什么?!”
高育良骨子里的傲气别具一格,那是身为学者的一种坚持。
他愿意倾听建议,但在采纳之后,他会选择最坚定的方式来应对。
即便过去的他,也是如此。
事实上,只要他向沙瑞金低头,无论怎样都可安度晚年。
但高育良并未这么做。
他彻夜抽烟,最终决意与沙瑞金正面交锋。
今夜依旧如此。
在听取祁同伟“预见危机、随机应变、预留退路”的建议后,高育良接受了这位弟子的意见,决心在汉东树立自己的旗帜,明确自身立场。
“既然外界都在谈论‘汉大帮’,”他说,“那我就索性将其真正建成。”
“趁其他势力尚未渗透,”必须先压制由李达康带领的‘秘书帮派’!”高育良心中如明镜般透亮。
这些所谓的汉大派系和秘书帮派,实则都是赵家班操控下的产物。
它们既是牵制他与李达康的工具,也是维系汉东局势稳定的筹码。
过去李达康能在吕州架空他,全靠立春书记幕后支持。
而每当局势失衡,立春书记又会反过来打压李达康,扶持自己。
这种循环往复的操作,既平衡了双方力量,稳定了汉东局势,也暗藏了培植势力、构建关系网、将汉东变为自家领地的野心。
一旦他掌握了秘书帮派与汉大派系这两张王牌,只要其中一张发挥作用,就足以让他的影响力在汉东长久延续,甚至掌控全局!
挂断与高育良的通话后,祁同伟脸上浮现一丝释然的笑容。
只要汉大派系不再与赵家班纠葛不清,高育良看清了老书记无法回头的道路,那么他在汉东的发展空间将无比宽广。
以往的高育良正是这样,迷失方向后,再多的争斗也是枉然。
汉东二十年的经济发展,注定将迎来一场全面检验,这是不可逆转的大趋势,关乎组织能否持续引导未来的走向。
赵立春在汉东执政的二十多年里,存在重发展轻民生的问题。
在摸索前行的过程中,这或许不算错误,毕竟大家都还在探索之中。
然而,对这段历程的全面回顾,绝非为了阻碍汉东进步,而是为了引导其经济更科学地发展,这是汉东迈向新阶段必须面对的挑战。
赵立春不愿被历史遗忘,试图通过高育良或李达康延续自己的旗帜,殊不知这已成奢望。
组织对他的信任有限,他表现出的忠诚也非无尽。
就像高育良,若非自己点醒,他的问题依然存在,仕途早已受阻。
高育良立场渐变,汉东局势随风而转。
身为汉东政坛举足轻重的人物之一,高育良的每一丝动态,都在深刻影响着此地格局。
对祁同伟而言,这不仅意味着权力的扩张,更象征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尽管高育良或许不愿承认,但以他为核心的汉大派系早已成型,其辐射力难以估量。
即便在原着中,即便沙瑞金成功扳倒了高育良,却也在汉东寸步难行。
汉大派系始终对他百般刁难,短短两年间,沙瑞金的满头黑发便被压力染成灰白,昔日意气风发的形象荡然无存。
而今,若高育良能够真正扛起汉大的旗帜,祁同伟作为他的心腹爱将,必将成为派系的核心人物。
届时,他无需刻意争取,即可收获多方拥护。
历史中,类似的团队崛起屡见不鲜,但如何驾驭这支力量,则是祁同伟不得不面对的重大课题。
若他试图将队伍私有化,将其变为谋私的工具,结局只会如赵立春一般。
就在祁同伟重回吕州市不久,“九三零案”迎来了关键进展。
“在追踪傅明月这条线时,我们发现了一个重要人物——米振东。”
冯森介绍道,“他是振东工程队的负责人,曾因罪入狱。”
据称,米振东过去一直是黄雨虹的得力助手,是她布局的重要棋子。
“傅明月对米振东情深义重,在他入狱期间,她在监狱附近开了一家海鲜城,只为等他归来。”
祁同伟仔细翻阅着米振东的档案,“他也是李美娟孤儿院出来的吗?”
冯森点头:“据傅明月所说,他们自幼相识,感情深厚。”
“我推断应该没错。”
冯森补充道,“关于你让我调查的妻子车祸案相关人物背景,我发现这几个人之间关系匪夷所思。”
他逐一展示资料:“束立可、江向阳、彭会军。”
其中,束立可与傅明月的关系尤为密切。
“傅明月的前夫费书平据说经常对她施暴,后来游泳时意外溺亡,警方认定为事故。
而那日,束立可正好在现场。”
“不仅如此,这三人都隶属于米振东的施工队。”
冯森继续说道,“和米振东一样,他们的身世背景同样扑朔迷离。”
结合此前的分析,几乎可以确定,他们都是李美娟孤儿院的遗孤。
祁同伟沉吟片刻:“米振东的施工队情况如何?”
冯森答道:“我和罗欣然已经去过一次。”
如今,这支队伍由米振东的妻子童小娟管理。
童小娟曾因米振东的救助而与他结缘。
此外,冯森还发现了一件耐人寻味的事。
“还记得胡大军那名囚犯吗?”
“黄四海为了给他一个教训,居然让人打断了他母亲的腿。”
”
“真是奇妙,那天刚好是米振东施工队在商场附近的电梯施工的日子。”
“当时人很多,现在已经无法确定具体是谁伤害了胡大军的母亲。”
“不过大致能确定,这件事与米振东的团队脱不了关系。”
祁同伟把这些文件一一展开,认真审视。
他心里仍有疑虑。
“米振东为何要做那样的事?”
“是为了钱吗?”
冯森摇头:“似乎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或许是为了躲避扫黑行动的注意。”
“有人说,他的施工队行事强硬,这些年帮黄雨虹解决了不少麻烦。”
“作为交换,黄雨虹把工程都给了他们。”
“简直就是黄雨虹养在外面的恶犬。”
“哼。”
“米振东根本就是个黑势力分子。”
“还装得挺像,家里摆着关公和豫让的雕像。”
“是在标榜自己是忠义之人吗?”
“对了。”
冯森指向米振东案件的档案:“米振东因为那件事入狱的别墅,距离九三零案的现场很近。”
“正如我所说,这么多巧合叠加起来,就不再是巧合了。”
祁同伟笑道。
“确实,在查米振东的施工队时,我发现他对推理和破案的书特别感兴趣。”
“特别是那本《电脑山庄谜案》,讲的是七个学生联手杀害老师的故事。”
“七个人各自完成了看似无关紧要的任务,但合在一起,却导致了老师的意外死亡。”
“祁检。”
“你的判断没错。”
“我妻子的死绝对不是意外。”
“而是被人精心设计的。”
“不同的人承担了不同的部分。”
“每个人都在这条链条上起到了关键作用,从而让整件事看起来像是一场意外。”
“保安负责和我妻子争吵,把她引诱到停车场的出口。”
“电工则在关键时刻切断电源,让停车场陷入黑暗,干扰司机的视线。”
“与此同时,不同的司机开车离开。”
“唯独让我搞不懂的是沈广顺这个人。”
“他既不是孤儿院长大的,也不认识米振东。”
“唯一与他有联系的就是宋丽敏。”
“为什么要选他呢?”
祁同伟回答:“因为沈广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