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懂法,刘文经并非准备离开,而是取刀,这已是犯罪行为的延续!”
“你们可曾想过,为何王永强家藏有狗链却无犬踪?线索已明示:此狗链非刘文经所携。
若猜中谜底,那畜生已被刘文经挥刃杀害!”
“刀具是否存在并不关键,重点在于此前揭露的事实——刘文经绝非初犯,他屡次对王永强之妻郝秀娟施暴。”
“确实如此,他几乎是日日行凶,因此我认为王永强之举旨在遏制刘文经进一步侵害,应视为正当防卫。”
“且不论其他,假如这都不能算正当防卫,那请问普通人在面对这种情况时该怎么做?”
“那些声称自己不会效仿王永强的人,你们只会在网上逞口舌之快罢了。
若真遇刘文经这般恶徒,未必能表现得更好!”
“难道非要等刘文经的利刃刺向我,我才反击才能自卫吗?”
网络舆论汹涌,迅速将永恩区中级人民法院推至风口浪尖。
“祁院长,您怎能安睡?此刻,您不该起来看看网民们如何议论您吗?”
祁同伟作息一向规律,每晚十点必休。
然而,当晚已过十一点,赵一粟的来电显得不合时宜。
祁同伟刚入梦乡,声音疲惫又迷糊:“还有你不是吗?”
打了个哈欠,他续道:“说罢,赵秘书,这么晚还来打扰,究竟有何事?”
赵一粟语调凝重:“您知道网民们正在如何辱骂您吗?”
“荒谬。”
祁同伟轻嗤,“网民皆积极向上,怎会针对战斗英雄?你在挑拨我与民众关系。”
赵一粟被他的傲慢惹笑:“目前虽未见辱骂,但判决公布后呢?”
祁同伟信心十足:“那就更不会了。”
赵一粟长叹:“舆论如剑,您操之过急。
我劝您慎重行事。”
祁同伟追问:“这是你个人观点,还是令尊之意?”
赵一粟答曰:“仅是我个人看法,家父哪有闲心管这些。”
祁同伟满不在乎:“你的想法无关紧要。”
赵一粟:“……”
祁同伟,你如今倒是挺有性格!信不信我明日刊专文详述你?你是不是想火上浇油?
暂且搁置专题报道。
我就等着看你哭着求我的时候,还有没有勇气说“我这个人不重要”。
嘟嘟嘟,电话挂断。
祁同伟一脸迷茫,正欲再眠,高芳芳来电又至。
“大哥,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祁同伟环视空旷宿舍,果断回道:“有。”
高芳芳莞尔:“那先暂停,让我讲几句。”
祁同伟:“讲。”
高芳芳:“那个朋友,上次提到的异域风情的罗英子,她已成为王永强的辩护律师。”
祁同伟:“嗯。”
高芳芳的声音忽然柔软下来:“哥,你是真的忙吗?还是有什么事占着?”
祁同伟沉默。
高芳芳的声音愈加娇柔,几乎能让人骨头发酥:“哥,不着急,慢慢来。
我陪着你呢。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需要一些来自外界的支持……”
嘟嘟嘟!电话再度中断。
高芳芳满是疑惑:“???”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可能真的在忙别的女人?我已经查过了,他身边根本没有人!
这是骗我的!肯定是在骗我!
高芳芳接连拨出三通电话,可祁同伟始终没有接通。
她怒火中烧,抓起车钥匙,飞速朝永恩区奔去!
一个半小时悄然而逝,当高芳芳拎着酒瓶站在门口时,祁同伟震惊得说不出话。
无论是网络上的喧嚣,还是行业内的争议,在祁同伟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无关紧要。
作为一名法官,若轻易被外界左右,那是对职业操守的巨大讽刺。
当然,这并不表示他对外界的声音完全置若罔闻。
比如此刻的来电,便让他无法回避。
“小祁,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电话那头传来关切的声音。
祁同伟冷静回应,这只是工作中的常规干扰,他相信团队能公正裁决此案。
“你的专业能力,我一直很信任。”
对方接着说,“不过这案子现在闹得沸沸扬扬,事情已经超出案件本身了。”
“京城刚召开了会议,各方分歧明显。
有人想借这个机会完善司法解释,有人觉得舆论压力太大,主张按部就班处理,也有人担心此时推出新规定会破坏社会稳定。”
“这案子就像一碗夹生饭里掺着鱼刺。”
领导意味深长地说,“不吃没人责怪你,但如果吃下去,就得把鱼刺挑出来,还得解释清楚为什么饭是半生不熟的。”
祁同伟毫不犹豫地答道:“请领导放心,就算是夹生饭,我也一定把它搞明白!”领导满意地点头:“有这样的决心,我相信你能妥善解决这件事!说说你的想法吧。”
转眼间,七个工作日过去,康村伤人案在永恩区中级人民法院开庭的日子如约而至。
正如预料,法院门外人头攒动。
有围观群众,有直播博主,也有媒体记者占据有利位置,等待祁同伟一行人的到来。
“他们到了!”就在祁同伟的车队缓缓驶入时,一群手持横幅的人突然从旁边冲出,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刘文经的家属因涉嫌妨碍执法和非法扣押已被控制,而这些横幅的主人显然不是他的家人,而是自称“法律爱好者”的社会团体,横幅上醒目地写着:“维护司法公平,**个人秀场”。
众人一眼便能辨识,这是祁同伟的对立阵营,甚至可以称之为隐藏在暗中的反对力量。
曾经的小处长祁同伟,如今已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存在。
通过组织的悉心栽培,他身上已多了一股独特的领导风范,同时也被时代的洪流推着前行。
在这条司法事业发展的崎岖小路上,位置本就有限,祁同伟一旦脱颖而出,自然会招致不少阻力。
无论是自发形成还是刻意组织的民间法律拥护者,都已将舆论的浪潮推向了他。
面对下面的嘈杂,祁同伟非但未退却,反而毅然走向人群。
“他来了!”
“*,他怎么亲自下来了?”
“天,谁能想到他会亲自到场!”
“这家伙也太有胆量了吧?!”
一时之间,这些法律追随者皆怔住,就连背后的操控者也未曾预料到祁同伟会这般直面他们。
祁同伟指向他们手中的横幅问道:“这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全场鸦雀无声,内心暗忖:这岂不是显而易见吗?难道还是为了他们自己?
确认横幅确实是针对自己后,祁同伟认真读了一遍:“秉持司法公正,拒绝个人表演。”
“前六个字我很认同。”
他微笑道,“等到庭审结束,希望你们能把这六个字剪下送给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一众媒体记者目瞪口呆。
在一向保守的体制内,这样性格鲜明的法院院长极为少见。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他认为自己真的能做到这六个字?”
“这也太自负了吧!”
“我们是来抗议的,不是来写赞美诗的!”
反对者们一时语塞,剧情反转之快让他们措手不及。
不过,有人感到疑惑,也有人备受鼓舞,尤其是那些支持祁同伟的人。
他们原本担心舆论会对他产生负面影响,可能导致审判人员的变动,但现在看来,这些忧虑完全是多余的。
他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表现出了极强的自信。
随着实时传播的扩散,人们对他的期望越来越高。
“*,现场的氛围让我有种亲历历史的激动感!”
“司法3.0时代即将到来!”
“这是司法领域的一个重要节点,注定会被铭记!”
“祁同伟院长或许还不清楚,他迈出的这一步,很可能会成为推进法治建设的一大步!”
“我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相信直播间的朋友和我一样充满期待!”
“家人们,快点赞支持吧!”
就在各大自媒体争相报道之时,几辆商务车缓缓驶来。
“是刘文经的律师团!”
“*,他们换律师了吗?!”
车门打开,身穿制服的男女律师依次走出。
“是鼎邦律师事务所和先声律师事务所的成员!”
“天,他们集结了刘文经的法律团队!”
“国内最顶尖的鼎邦和先声律师事务所联手,共同参与案件辩护!”
“唉,这场官司怕是要复杂起来。”
“如果最后的判决无法经受住这两支专业律师队伍的推敲,势必会引起新一轮的舆论浪潮。”
“这正是司法实践中的难题所在,不仅需要合法合规,更需要获得公众认可,否则一旦律师退庭,必定会有无数质疑声响起。”
“祁同伟院长的声誉可能会因此受到影响。”
此话并非无端揣测。
作为本案主审法官的祁同伟,虽然握有最终裁决权,但这权力却不能轻率使用。
必须让人信服,否则即使一审结果未变,但庭外律师团借助舆论力量,也可能影响二审的方向。
一旦二审改判,对于祁同伟来说,在舆论中心,这无疑是他仕途上的重大挫折。
这也是赵一粟所警示的关键点——舆论如*刃。
它可以助你攀至顶峰,也能让你跌入谷底。
一旦专业能力遭到质疑,一旦被视为不够专业,无论身在何处,都会有人心存疑虑。
在这种情况下,组织不会轻易再赋予重任,你也很难找到机会重新赢得公众的关注,证明自己的清白。
高育良也曾指出,这样做得不偿失,弊大于利!
然而,若祁同伟能够凭借此役让民众满意,同时让法律界无话可说,借由这个案件的力量,再加上他自身的光环,定能在司法界站稳脚跟!
“到了!到了!”
“王永强的辩护律师来了!”
“什么?那个骑共享单车的人就是?”
“我的天,王永强的律师竟然只有一个人?”
“这没什么奇怪的,监察院认定王永强无罪,目的是帮助他解脱困境,这位骑共享单车的律师,不过是个象征性角色罢了。”
罗英子听闻此言,心中震惊,却又忍不住愤愤不平:
“就算是个吉祥物,至少我能站在法庭上!你们这些只会背后议论的,还有脸指责我?让开!”
罗英子毫无惧色,锁好单车提起包袋,无视周围闪烁的镜头与逼近的话筒,昂首阔步向法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