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之外那片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恐怖景象,通过破妄神瞳的窥视,深深烙印在宁辰的神魂之中。那是一种比万界捕食者本体所带来的绝望更为纯粹、更为原始的恐惧,仿佛是宇宙的疮疤,一切秩序与生机的终极否定。
这让他对万界捕食者口中的“生路”,打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不错,果然有效!”万界捕食者兴奋的咆哮打断了宁辰的思绪,“继续!小子,你的混沌神魔之力与古妖本源,还有女娃的星辰之力,正是秩序神链的克星!只要你们持之以恒,吾脱困指日可待!”
宁辰闷哼一声,捂着胸口,与苏沐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他喘息道:“前辈,这神链反震之力太过霸道,我们二人皆已身受重伤,需要调息片刻,否则不等助前辈脱困,我俩先要神形俱灭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再次将注意力投向那道细微的空间裂痕。
裂痕依旧微小,如发丝般纤细,但宁辰的破妄神瞳却能清晰感知到,其内部有某种难以名状的恐怖意志正在缓缓苏醒、躁动。那意志对囚笼内的“活物”——无论是他们,还是万界捕食者——都散发出一股冰冷刺骨的……饥饿感。
“宁辰,小心!”苏沐玥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颤抖,“我眉心的星辰琉璃心在示警,那裂痕之外的东西……极度危险!远比这万界捕食者更让我感到不安!”
万界捕食者显然察觉到了宁辰的异样,以及他对那道空间裂痕的过度关注。黑暗星云中,它的意念透出一丝明显的不悦:“小虫子,收起你的好奇心!有些东西,不是你能窥探的。专注于眼前之事,否则,吾不介意先将你们当做点心!”
赤裸裸的威胁。
宁辰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畏惧”,躬身道:“前辈息怒,晚辈只是被这秩序神链的威能所慑,心神激荡。不知前辈可否告知,这神弃囚笼与秩序神链究竟是何来历?也好让我等心中有数,不至于稀里糊涂丢了性命。”
他这是在故意示弱,试图套取更多情报。
万界捕食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为了让这两个“工具人”能安心替它“打工”,它终究还是透露了一些信息:“哼,告诉你们也无妨。此地,名为神弃囚笼,乃是诸天万界流放禁忌存在的监牢!而这些秩序神链,便是某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至高规则显化,用以镇压吾这等触犯了禁忌的存在。”
流放之地?至高规则?
宁辰心中波澜起伏,这信息量着实不小。
就在此时,他虚空纳戒中的万药邪鼎突然震颤得更加剧烈,鼎身嗡鸣不休,遥遥指向残破大陆的某个深处,传递出一股无比强烈的渴望——“大补之物!绝世大补!”
与此同时,苏沐玥的星辰琉璃心也再次发烫,她美眸中闪过一丝异彩,传音道:“宁辰,我感应到另一块星辰琉璃心残片的大致方位,似乎也在这片大陆的深处,与万药邪鼎指引的方向相近!”
机缘!
宁辰当机立断,对着黑暗星云再次躬身:“前辈,我二人伤势颇重,反震之力更是伤及本源。晚辈斗胆,想请前辈允我二人暂时前往这片大陆深处,寻找些灵药恢复伤势。而且,晚辈隐隐感觉到,那大陆深处似乎有与我修炼功法相关的机缘,若能得之,实力必将精进,届时也能更好地为前辈效力。”
万界捕食者那庞大的黑暗星云微微蠕动,似乎在思索。片刻后,它竟出乎意料地“通情达理”起来:“也好。吾也需要时间来消化方才那一击对神链造成的冲击。便允你们三个时辰。不过,吾要提醒你们,这片大陆之上,残留着无数陨落强者的不灭怨念和各种诡异禁制,更有一些连吾都感到棘手的存在。你们……好自为之。”
“多谢前辈!”宁辰与苏沐玥齐声道谢,心中却同时一凛。
老怪物这般“通情达理”,背后岂会没有算计?宁辰心念电转,这片残破大陆,或是老怪物想让他们探路的陷阱,或是藏着连它都觊觎却又忌惮的秘辛。
“老狐狸,这是拿我们当探路的卒子。”宁辰以神念传音,声音里带着一丝冷峭。
苏沐玥清冷的回应在他识海响起:“它必有手段监视。此行……步步为营。”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已生。略作调息,压下体内翻涌的伤势,便循着万药邪鼎与星辰琉璃心的共鸣指引,踏向那片死寂大陆的深处。
动身前,宁辰眼底金芒一闪而逝,破妄神瞳再次投向那道囚笼晶壁上的空间裂痕。
这一瞥,他心头骤然一紧。
那裂痕,原先不过发丝之细,此刻边缘竟已滋生出数缕更为纤微的墨色丝线,似有生命般蠕动,正无声无息地……蚕食着囚笼壁垒!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裂痕的彼端,一点点挤压过来。
随即,一道难以言喻的阴冷视线,带着纯粹的恶意,倏然从裂痕中透出,如一根淬毒的冰针,直刺宁辰神魂深处。
他背脊窜起一股寒流,头皮发麻!
这裂痕……其内潜藏的凶险,恐怕远超万界捕食者!
踏足残破大陆的瞬间,一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死寂之气迎面拍来,裹挟着无数远古生灵陨落后不散的怨念,化作无形尖啸,直欲钻入识海,搅碎心防。
宁辰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混沌神魔体自主运转,体表暗金魔纹流转不定,将那股阴森的侵蚀之力隔绝在外。苏沐玥亦是玉容微变,眉心那点星辰琉璃印记绽放出柔和却坚韧的清辉,护住了心神最后一寸清明。
“这鬼地方,怨念都能当砖头用了。”宁辰压低了声音,破妄神瞳映照四野,每一寸空间都透着不祥。
放眼望去,触目皆是巨硕无朋的残骸断骨,有的如倾颓山脉般横陈,有的则半掩于焦土之下,仅露出一截狰狞的骨刺。许多骸骨上,仍萦绕着昔日强者残留的道则余韵,交织成致命的天然禁制。数次,皆是宁辰凭借破妄神瞳的洞察先机,以及对凶险的本能直觉,带着苏沐玥在毫厘之间避过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