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剑宗,主峰,宗门广场!
巍峨的主峰直插云霄,终年缭绕的云雾如同流动的轻纱,将庞大的宗门建筑群半掩半映。
此刻,主峰之巅,开阔的宗门广场上,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泛着清冷的光泽。
数百名少年少女肃然站立,他们大多风尘仆仆,脸上交织着初入仙门的憧憬与面对未知的忐忑。
广场四周,矗立着历经风霜的巨大石柱,其上隐约可见凌厉的剑痕,无声诉说着宗门的历史与威严。
广场前方的高台上,一位身着青灰色长老袍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人负手而立。
周身并无迫人的气势外放,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稳,仿佛与脚下这座亘古山峰融为一体。他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渴望的脸庞,广场上霎时落针可闻,连山风似乎也识趣地放轻了脚步。
中年人终于开口,声音并不洪亮,却清晰地穿透了云雾,烙印在每一个新弟子的耳中心头:
“老夫外门长老——王林”
“从今日起,尔等便是我烟雨剑宗——外门弟子!”
此言一出,下方人群中泛起一阵细微的骚动,有人挺直了脊背,眼中光芒大盛;也有人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呼吸微促。这声宣告,是他们历经千辛万苦通过入门试炼后,梦寐以求的认可。
然而,长老接下来的话语,却如一盆冰泉,瞬间浇熄了部分人心头的燥热:
“莫要以为踏入山门,便可平步青云,坐享其成!仙路崎岖,道阻且长,宗门予尔等的,唯有一个机会,一份为期三年的修行资源。”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三年之期若满,宗门考核!凡修为未达凝气境中期,剑法未臻基础圆满者…”
长老的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全场,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新弟子都感到心头一凛。
“…一律,贬为杂役弟子!清扫山径,侍奉内门,再无问道之机!”
“杂役弟子”四字,被他刻意加重,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坎上。
广场上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不少人的脸色微微发白。三年!这既是机遇,更是悬顶之剑。原本的兴奋被沉甸甸的压力取代。
话锋一转,长老的语气稍缓,指向旁边几位早已等候在侧、气度沉稳、身着统一外门服饰的年轻弟子:
“即刻起,会有人为尔等发放宗门信物——烟雨青衫、制式长剑,以及我宗入门根基之法《烟雨引气诀》与《基础剑式图谱》。”
几位外门师兄立刻动作起来,开始有条不紊地分发物品。
崭新的青衫入手微凉,带着淡淡的草木清气;制式长剑虽非神兵,却也寒光湛然,分量十足;那记载着功法的玉简和书册,更是引得无数渴望的目光。
长老最后强调道:
“自此,每日卯时三刻,无论风雨寒暑,尔等必须准时于此宗门广场集结!前一个时辰,由教习长老或执事亲授剑法精要,锤炼尔等筋骨体魄、剑招剑意;后一个时辰,则为功法讲解,引气导元,助尔等叩开修行之门。两个时辰,关乎尔等道基,不得有半分懈怠!”
每日卯时集合,风雨无阻!这严苛的作息让一些习惯了懒散的少年暗暗叫苦。
交代完最重要的修炼事宜,长老最后道:
“至于宗门戒律、居所安排、贡献兑换、任务领取等一应杂务,稍后自有带领你们的外门师兄逐一详述,务必谨记于心,不得违逆。”
说完,青袍长老不再多言,身形微动,便如融入云雾般消失在原地,留下广场上数百名心潮澎湃又倍感压力的新弟子。
发放物品的外门师兄们走上前来,其中一位看起来颇为干练的师兄朗声道:“诸位师弟师妹,随我来吧。我叫赵铭,今后一段时日,便由我负责引领诸位熟悉外门事宜。记住,从此刻起,你们已不再是山下的凡人,而是烟雨剑宗的一员。仙途漫漫,望诸位…好自为之!”
广场上,新弟子们捧着象征身份的青衫和长剑,感受着玉简中蕴含的功法气息,望着眼前云雾缭绕的仙家气象,心中五味杂陈。
翌日,卯时!
周衡一副标准的宗门弟子装束,手持三尺青锋!
谈谈扫过底下这一批新入门弟子,也不管人员是否到齐,便直接开始演示:
“剑,百兵之君!” 周衡的声音洪亮如钟,穿透清冷的晨雾,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瞬间驱散了最后一丝困倦。
“我烟雨剑宗,以剑立宗!尔等手中剑,便是尔等叩问仙途的第一块基石!今日起,授尔等《烟雨十二式》——宗门基础剑法之根基!”
周衡没有丝毫废话,右手虚空一抓,一柄略显古旧却锋芒内敛的长剑便已握在手中。剑身微颤,发出清越的低鸣。
“看好了!第一式,‘烟起平湖’!” 周衡低喝一声,身形未动,手中长剑却已化作一道流畅的寒光。
动作看似简单,仅是一个从右下向左上的斜撩,但在他手中使出,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手腕的翻转、腰身的拧转、脚步的微调、力量的收放,每一个细节都完美融合,剑尖划过的轨迹如同平静湖面被微风拂起的第一缕烟波,轻柔中带着内敛的劲力。
“要点:手腕松而不懈,力从地起,贯于腰,发于臂,凝于腕!剑随身走,身随心动!呼吸与剑势相合!” 周衡一边示范,一边用简洁精准的语言点出关键。
动作不快,力求让每个新弟子都能看清每一个细节。
“第二式,‘雨落千丝’!” 话音未落,剑势陡变!方才的流畅斜撩瞬间化为一片密集而精准的点击!剑尖仿佛化作无数雨丝,迅疾无比地刺向前方数个要害点位,发出“嗤嗤”的破空之声。速度、准度、瞬间的爆发力在这一式中展露无遗。
“此式练眼力、练腕力、练精准!手臂如弓弦,手腕如机括,一击即收,不可拖泥带水!记住点位:膻中、咽喉、双肩井!”
周衡就这样一式接一式地演练下去:
每演示完一式,都会详细拆解动作要领、发力方式、呼吸配合以及攻防含义,并严厉地指出新弟子们最容易犯的错误:手腕僵硬、下盘虚浮、眼神飘忽、发力过猛或不足、动作变形……
“练!” 陈教习一声令下,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略显杂乱的金铁交鸣和呼喝声。
新弟子们纷纷模仿着陈教习的动作,开始练习。场面立刻变得千姿百态:
有人用力过猛,一剑劈空,身形踉跄,差点摔倒。
有人则小心翼翼,动作缓慢,力求形似,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少数悟性较高者,已能勉强模仿出几分架势,眼神专注,一遍遍重复着枯燥的动作。
“手腕!手腕要活!不是让你甩手腕!” 周衡的身影如鬼魅般在弟子方阵中穿梭,声音严厉。手指如电,精准地拍在一个弟子僵硬的手腕上,“放松!感受剑的重量,它是你手臂的延伸!”
“下盘!扎稳了!风一吹就倒,如何持剑?” 周衡的脚尖轻轻一磕,一个下盘虚浮的弟子顿时摇晃起来。
“眼神!看哪里?看你的剑尖所指!想象你的敌人就在前方!眼神要定,要利!”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那些眼神飘忽的弟子立刻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记住!基础不牢,地动山摇!”陈教习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每个弟子耳边炸响。“《烟雨十二式》,看似简单,却蕴含剑道至理!每一式练至纯熟,融会贯通,方能在日后领悟更高深的剑法!今日练百遍,明日再练百遍!直至刻入骨髓,融入本能!”
两个时辰的基础剑法教学,在陈教习的严厉呵斥、精准指导和弟子们或笨拙或努力的练习中飞速流逝。
当晨雾彻底散尽,朝阳的金辉洒满广场时,不少弟子的青衫已被汗水浸透,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但眼神中,除了疲惫,也多了一丝对剑的初步理解和……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