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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索着床头柜,手指碰到一个凹陷的拉环,一个抽屉。

拉开抽屉,里面果然不是空的。

一团深色的布料整齐地叠放着,成海把它捞了出来,凑到眼前,拼命眨眼,试图让模糊的视野聚焦。

布料的质感很熟悉,硬挺,略带粗糙。他摸到了领口上冰凉的金属领章。

是他的军服,内务部发的那一套。

衣服被洗过,还带着一股消毒水和皂角混合的怪味,一丝不苟地叠着,连一道多余的褶皱都没有。

就在这时,门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么快。

成海心里暗骂一句,攥着军服的手指僵硬了一瞬,随即用尽全身力气,手忙脚乱地将那团布料胡乱塞回抽屉,再把抽屉推回去。

动作笨拙得像个年迈的老人,他甚至没力气将抽屉完全合拢,留下了一道难看的缝隙。

他想爬回床上,但双腿像灌了铅,刚一用力,膝盖就一阵发软,整个人无可奈何地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床架,大口喘息。

身体的背叛让他感到一阵无力的恼火。

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那个模糊的白色光晕轮廓停在门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成海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惊讶,没有责备。

“成海同志,地板凉。”平静的女声打破了沉默,她走了过来,影子将他笼罩。

成海没有回答,只是仰起头,对着那团模糊的光,试图从那片柔和中分辨出一丝一毫的敌意或人性,但什么都没有。

女人弯下腰,手臂穿过他的腋下,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从地上架了起来。

成海有些吃惊,他可是150多斤,这女人居然这么轻松的就把他抱了起来,他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被她重新放回了床上,刚想躺平,一阵轻微的机械运作声从床垫下传来。

他身下的床垫竟然自己动了起来,无声地、平稳地将他的上半身向上托起,调整到一个完美的半坐卧姿势。

成海的身体瞬间绷紧了,这一下带来的冲击,远比之前拔掉针头和发现军服要强烈得多。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关于莫斯科、关于内务部、关于安东的思绪都被这个诡异的现实碾得粉碎。

这是什么东西?战后莫斯科连拖拉机零件都凑不齐,哪来的这种全自动病床?

女人将水杯递到他嘴边,金属杯沿带着一丝凉意,“请喝水。”

成海盯着眼前模糊的杯口,喉咙干得快要冒烟,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张开了嘴,他需要水,需要恢复体力。

清凉的液体滑入喉咙,滋润着干涸的食道,身体的本能渴望压倒了理智的警惕。

一大杯水很快就见了底。

水很正常,没有怪味。

“我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好?”喝完水,他的声音不再那么沙哑。

“您的视觉系统正在自我修复,只要您安心配合治疗,很快就会恢复的。”女人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程序化的温和。

成海沉默了片刻,换了个问题:“这里是哪家医院?安东呢?我的同事,他伤得重吗?”

“您的同事正在接受最好的治疗,请您放心。”女人巧妙地避开了第一个问题,语气里听不出一丝破绽,“至于这里,是专门为您提供康复服务的地方。您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

专门为他服务?这个说法让成海背后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他不再追问,顺从地向后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装出疲惫的样子。

“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好的,成海同志。请好好休息。”

脚步声远去,门被轻轻带上。

成海没有动,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她回避了所有关于地点和具体人物的问题,用一套无懈可击的话术将他所有的试探都挡了回来。

她越是滴水不漏,就越证明这里的问题越大。

他现在确定了三件事。

第一,他不在莫斯科。第二,这个女人不是医生或护士,至少不是他认知里的那一种,第三,他不是病人,更像是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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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不见了?”安东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根冰锥扎进104号房门前凝滞的空气里。

他盯着眼前两名卫兵,他们从成海进去后就寸步未离,现在却像两尊见了鬼的雕像,脸色比墙壁还白。

“上校同志,是真的。”其中一个年轻的卫兵嘴唇都在哆嗦,声音因为急切而走了调,“我俩发誓,眼睛就没离开过这扇门。除了医生进去送了一次药,再没有任何人……”

“然后呢?”安东打断他,迈步走进房间。

房间里空空荡荡,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仿佛从没有人躺过。窗户从内侧牢牢锁死,外面还有铁栅栏。

安东走到窗边,推了推,纹丝不动。他转身,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衣柜、床底,最后落回那张空床上。

这是他父亲的别墅,一只苍蝇飞进来都得登记性别,一个活人,一个刚被他亲手抱进104房间的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安东一拳砸在门框上,木屑扎进指节,他却感觉不到疼。

他回头看着那两个快要哭出来的卫兵,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却又无处发泄,他看得出他们没有说谎,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荒谬感是装不出来的。

“他就是……凭空没的。”另一个卫兵补充道,声音干涩,“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我们觉得不对劲,推门进来……就这样了。”

安东闭上眼,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叛徒?不可能。就算这两人被收买,也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一个大活人从这栋戒备森严的别墅里弄出去。

这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走廊尽头传来压抑的哭声,安娜的脸埋在艾莉莎阿姨的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小姑娘不敢相信,昨天还一起吃巧克力,和她一起背书的成海哥,今天就不见了。

“安东……”艾莉莎抱着孩子,眼神里满是忧虑。

安东没说话,只是重新审视着这个房间,他的视线定格在床头柜上,上面放着一个空水杯,杯壁上还挂着几滴水珠,医生来过,送了药,还喂了水,然后人就没了。

“上校……”年轻的卫兵壮着胆子,用气声问,“您说……会不会是……恶魔?”

安东猛地回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去,“你是久经考验的红色联盟战士,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卫兵立刻闭上了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安东却没力气骂他,他摆了摆手,让他们出去。门被带上,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走到床边坐下,身体向后靠倒在枕头上,枕头上还残留着消毒水和皂角混合的怪味。

他盯着天花板,大脑一片混乱,绑架、叛逃、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