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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回忆就会陷入这种痛苦吗?成海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安东掏出香烟,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

军医提着医疗箱冲进来时,办公室里还弥漫着一股紧张到发臭的空气,两个卫兵脸色发白,手脚僵硬地按着地上的人,而成海的抽搐已经从剧烈转为断续的轻微颤抖。

医生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他看了一眼发号施令的安东,没敢多问,立刻跪倒在地。

他撑开成海的眼皮,用手电筒晃了晃,瞳孔对光反应迟钝。

他又摸了摸颈动脉,接着从箱子里拿出一支安瓿和注射器,动作麻利地抽取消炎药,熟练地在成海手臂上完成了注射。

随着药物注入,成海最后的一丝颤抖也平息了,整个人彻底瘫软下去,只有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

医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对安东敬了个礼,“上校同志,初步判断是严重的应激性癫痫,但诱因不明。病人的情况非常危险,必须立刻送往医院,用脑电图机和其他专业仪器做全面检查,否则可能会有永久性脑损伤,甚至……”

“不行。”安东直接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

医生愣住了,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费解和焦急,“可是上校同志,这不是普通的病症,在这里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们是在跟死神抢时间!”

安东走到办公桌后,将那包揉得皱巴巴的香烟拿起来,抽出一根点上,深深吸了一口。他吐出的烟雾几乎将自己的脸完全遮蔽,“医生,我重复一遍,他不能离开这栋房子,一步都不能。”

他顿了顿,用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隔壁的墙壁,“现在,这里就是医院。一个全新的、保密级别最高的特别病房。你需要什么,列个单子出来,哪怕要把你们医院的屋顶拆了,我的人也会给你搬过来。”

医生被这套说辞惊得目瞪口呆,他下意识地反驳:“这太荒唐了!上校同志,那些仪器非常精密,需要特定的环境和电力,不是随便找个房间就能……”

“那就创造环境。”安东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内务部特有的压迫感,“你告诉我,需要多大的房间,需要多稳的电压,需要多少人手。我给你两个小时,把所有你需要的东西,连人带设备,都搬到这里来。两个小时后,我要看到这个房间变成全莫斯科最好的加护病房。”

他向前探身,盯着医生一字一句地补充道,“如果他死了,或者变成了傻子,医生同志,我会亲自送你去一个不需要任何精密仪器的地方,好好研究一下你自己的脑子。”

这番话里不带任何情绪,却让医生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他不再争辩,那不是建议,是命令。

他迅速点了点头,声音都有些变调:“是!我马上就去准备!”说完,他抓起医疗箱,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办公室。

安东看着医生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看了一眼地上那个给他惹出天大麻烦的“宝贝”,冲着门口还傻站着的卫兵吼道:“同志们!别发呆了!快抬到沙发上来!”

成海的身体瘫在沙发上,像一具被抽走了骨头的躯壳,但他的意识却被囚禁在一个疯狂旋转的漩涡里。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皮,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被迫观看眼前一帧帧闪回的画面。

这些画面与他第一次经历的截然不同。

他看到熟悉的星条旗被撕裂,两种不同的版本在硝烟中对峙,一边是传统的五十星旗,另一边却是设计陌生的“美利坚联盟国”国旗。

这不是历史重演,F-22战斗机在空中撕咬,m1艾布拉姆斯坦克的残骸在泥泞的乡间公路上燃烧,穿着现代作战服的士兵,却在进行着一场仿佛停留在十九世纪的内战。

这片土地疯了。

安东掐灭了烟头,抓起办公桌上那台加密的黑色电话,金属拨盘在寂静中发出刺耳的转动声。

“后勤部?我是安东。”他压低声音,喉结随着命令的强度上下滚动,“立刻清空104档案室——对,隔壁那间。里面的废纸全扔进焚化炉,一片碎屑都不准留。”

安东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我给你一个半小时,给我把最好的医疗器械都搬过来,我不管你从哪家医院拆,哪怕是克里姆林宫的,其他事我会向上面汇报,你只管去做,一个半小时后,我要在104房间里看到这些东西在运转。如果办不到,你就自己写份报告,解释一下为什么国家安全要为你部门的低效让路。”

他没等对方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又拨了下一个。

突然成海的视野猛地切换,他看到了切尔诺贝利核电站,高耸的烟囱和巨大的反应堆厂房,时间是1986年4月26日。

可这里没有警报,没有疏散,没有冲天的火光和致命的辐射尘,工人们穿着普通的工服,在厂区里走动,一切平静得令人窒息。

这份本该属于历史的平静,此刻却比任何灾难都显得诡异。

画面再次扭曲,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一个沾满血污的手机屏幕占据了整个视野,上面的日期清晰可见:2042年。血液的颜色不对,过于粘稠,在屏幕微弱的光线下泛着一种奇异的蓝色。

镜头缓缓拉远,展现出一座死寂的城市废墟,街道上没有尸体,只有无数机器人在默默地移动,它们有的在清理瓦砾,有的在巡逻,动作整齐划一,冰冷又高效。

这里没有人类,一个都没有。

它们成功了?

这个念头在成海混乱的意识中浮现,带来一阵比身体抽搐更深刻的战栗,这些碎片般的景象,究竟是某种未来的预言,还是……其它世界的墓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