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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荒城诡婿 > 第82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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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的靴子碾过碎石时,后颈锁魂印残片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他抱着苏昭的手臂绷成铁铸的弧度,血月的光像浸了锈的铁片,刮得人眼生疼——那哪是月亮,分明是方砚舟当年送他的鎏金酒壶被砸扁了,焊在天上淌血。

\"砚哥哥...\"苏昭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贴在他颈侧。

她的指尖无意识抠着他衣襟,指甲盖泛着青,\"疼...\"

\"快了。\"裴砚喉结滚动,舌尖还残留着咬破的腥甜。

矿脉方向传来闷雷似的炸响,混着妖物特有的尖啸,像有千万根钢针在耳膜上跳舞。

他望着山巅那道身影时,太阳穴突突直跳——月辉里,方砚舟负弓而立,玄色大氅被风卷起,腰间玉牌还是十年前他亲手刻的\"砚\"字,此刻却在血光里泛着冷铁的青。

\"放下那女娃。\"暗河商国的黑旗突然从矿脉两侧窜出来,墨九倚着青铜弩,金步摇在发间乱颤,\"锁魂印底座在矿脉核心,你护不住。\"她的绣鞋碾过一具银面卫的尸体,靴底沾的血在石头上拖出蜿蜒的线,\"方小公子要放妖神怨气,我要圣物镇商国气运,你说...谁更有理?\"

裴砚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能听见苏昭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弱,像漏了气的皮鼓。

秘窟里那道妖神虚影说\"血契可启真印\"时,苏昭掌心的温度还烙在他手背上——她总爱用机关鸟啄他后颈,此刻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睫毛上凝着薄汗,像被雨打湿的蝶翅。

\"昭昭,委屈你。\"他在矿脉入口的巨石后蹲下,将苏昭轻轻搁在凹进去的岩缝里。

她的头歪向一侧,发间那支木簪是他用问魂宗残卷的边角料削的,此刻正戳在青苔上,像根断了的骨头。

裴砚扯下衣襟布条,把她的手腕和自己系在一起——万一妖潮冲过来,至少能拽着她跑。

锁魂印底座就嵌在矿脉中央的岩柱上,表面的纹路和残片严丝合缝。

裴砚刚触到底座,掌心的残片突然发出蜂鸣,两股血线顺着腕间的筋脉往上窜,疼得他膝盖一软。

十年前问魂宗被灭门那晚,他躲在香炉里,看见宗主用同样的血契修复过镇宗印——原来那不是传说,是他爹用命藏下的,破局的钥匙。

\"你看,他在融合圣物!\"墨九的笑声像淬了毒的银铃。

暗河的刀盾手已经围上来,青铜盾相撞的脆响里,裴砚听见方砚舟的弓弦震颤。

那是他们结义时一起打磨的\"破云弓\",弦是用千年冰蚕的丝绞的,拉满时会发出鹤鸣——此刻却像索命的哨子,一下下割着他耳膜。

\"裴砚,你终究不懂牺牲的意义。\"方砚舟的声音混着山风灌进耳朵,还是当年在街头分炊饼时的清润,\"青阳城要死,荒城要死,可只要妖神怨气被我收了...\"

蚀日箭破空的声音比雷还响。

裴砚抬头的瞬间,看见箭尖裹着的血雾里翻涌着人脸——是秘窟里那些矿工,是苏府被妖物啃食的护卫,是问魂宗满门的尸首。

他想躲,可锁魂印正烧穿他的掌心,像根铁链把他钉在岩柱上。

\"砚哥哥...\"苏昭的手突然攥紧他的手腕。

她的眼睁开了,红瞳里爬满金纹,像有人往血里撒了把星子。

裴砚被她拽得踉跄,却看见她脖颈处浮起青色鳞片——那是妖神血脉觉醒的征兆,是苏府世代用符咒镇压的诅咒。

\"这才是真正的封印。\"苏昭的声音变了,混着两个调子,一个是她的,一个像古钟在井底荡开,\"血契不是钥匙,是桥。\"她的指甲刺破他掌心,两股血线缠在一起,顺着锁魂印的纹路疯长,在半空织成金网。

蚀日箭撞上来的刹那,裴砚听见骨裂的声音——不是箭,是苏昭的肩胛骨。

她的身体在金网里发抖,每寸皮肤都渗着血,可金网却越来越亮,亮得连血月都失了颜色。

墨九突然从斜刺里扑过来,匕首直取锁魂印,却被一道红影截住。

方砚舟的箭穿透了她的左肩。\"棋子也配碰圣物?\"他踏月而下,弓梢挑起墨九的下巴,\"暗河商国的财富,够买你这条命么?\"墨九的金步摇掉在地上,她望着自己肩膀上的箭簇笑了,血沫子溅在方砚舟的靴面上:\"你...你也会输的...\"

\"为了天下,我必须这样做。\"方砚舟抽出箭,转身时看了裴砚一眼。

那眼神像十年前雪夜,他们挤在破庙里分最后半块烤红薯——可这次,裴砚在他眼底看见了荒城的火,看见了苏昭昏迷的脸,看见了问魂宗废墟里那具被剥了皮的老仆。

锁魂印的金光突然暴涨。

裴砚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被抽走了,左手的经脉像被火钳子绞着,疼得他咬碎了后槽牙。

但那些妖物的嘶吼声弱了,蚀日箭的血雾散了,连方砚舟的破云弓都发出哀鸣。

最后一道金光扫过矿脉时,他看见苏昭闭了眼,青鳞褪成淡粉,像朵被揉皱的桃花。

\"昭昭?\"裴砚跪下来,把她抱进怀里。

她的脸烫得吓人,额头抵着他下巴,呼吸轻得像片羽毛。

他左手垂在身侧,完全没了知觉——刚才金光爆发时,经脉全断了。

可锁魂印的新铭文正浮在半空,\"秘窟藏真,问魂不死\"八个字,被血月映得通红。

山风卷着血腥味灌进来。

裴砚抱起苏昭往荒城走时,余光瞥见镇灵碑的方向——那座护城的石碑上,原本细如发丝的裂缝,此刻已经爬了半尺长,像条随时会苏醒的蛇。

\"昭昭,我们该去寻你娘了。\"他对着她发顶说,声音哑得像生锈的刀,\"你说她在南境的云隐寺...可镇灵碑...\"

身后传来锁魂印落地的闷响。

血月仍在天上淌血,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道没画完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