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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荒城诡婿 > 第90章 血契断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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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昭的睫毛剧烈颤动,像被风吹乱的蝶翼。

裴砚生魂里的血线突然一紧,那团淡青色的魂雾“噗”地落回她体内。

少女猛然睁眼,泪水顺着眼角滚进鬓发:“娘……她是为了救裴伯伯才死的……”

话音撞在秘窟石壁上,震得镜灵的银铃声都晃了晃。

裴砚喉间腥甜上涌,生魂归体的瞬间,后颈血契处像被火钳烙过,眼前陡然一黑——昨夜篝火旁苏昭靠在他肩头说“等灾变结束,我们去城外看真正的太阳”的画面,竟如浸了水的纸笺,眨眼间模糊成一片混沌。

“血契代价已付,记忆不可复还。”镜灵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怜悯,“共生咒印会优先抹除最不重要的……”

“不重要?”裴砚踉跄着扶住石壁,指节因用力泛白。

他望着苏昭掌心那道新结的血痂——分明是昨夜为他挡妖藤时划的,此刻却像被人用橡皮擦过,连痛觉都淡了。

喉间突然泛起酸涩,比十年前躲在供桌下闻着血腥气更难受。

苏昭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凉得像冰:“阿砚,我想起了……蚀日降临时,我娘抱着我冲进问魂宗祠堂,裴伯伯把你塞进供桌底……她背后的血把地砖都染红了……”她越说越快,眼尾泛红,“可这些我明明从未记起过,为什么现在……”

“因为有人在抹。”

沙哑的低喝惊得两人转头。

不知何时,银面人已贴到镜前,蚀日箭残片在他掌心泛着暗红幽光。

箭身刻的“方”字被血锈填得饱满,像要滴下来。

“放肆!”壁画灵的残魂突然凝实几分,他额间问魂宗的星纹灼灼发亮,“当年你们毁我宗门,屠我满门,现在还想偷镜中记忆?”话音未落,一枚漆黑锁魂钉破空而出,精准贯入银面人左肩。

金属刺穿骨肉的闷响里,银面人发出兽类般的嘶吼,整个人被钉在镜前石柱上,蚀日箭“当啷”落地。

云隐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他望着镜中浮起的画面——十年前蚀日降临夜,方氏家主手持同样的蚀日箭,正将利剑捅进问魂宗大弟子后背;苏昭母亲苏挽月扑上去时,发间银簪坠子闪着微光,那是他幼年时亲手为她系上的……

“星陨针第二击!”他突然拔高声音,喉结剧烈滚动,“星垣,杀了他们——”

“家主。”星垣的手按在星陨剑上,却没有拔。

他望着镜中苏挽月最后回头的侧影,那抹笑与他记忆里总把糖人塞给他的小师姐重叠,“当年您说,苏姑娘是为救方氏才死的……”

云隐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踉跄后退两步,撞在冰凉的石壁上。

镜中画面仍在翻涌:方氏家主将染血的蚀日箭递给年幼的方砚舟;问魂宗典籍被投入火盆时,裴砚父亲在他耳边说“守秘人要守的,是天下人的眼睛”;而他十二岁接过家主印时,祖父拍着他的肩说“苏姑娘是我们的恩人”——原来都是假的,都是被方氏篡改的谎言。

“原来……”他喉间发出破碎的笑声,“原来我们守了百年的,是方氏的遮羞布。”

星垣轻轻抽回按剑的手。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蚀日箭,递给裴砚时剑穗扫过对方手背:“你可以走了。”声音轻得像叹息,“但记住,若你敢用镜中秘密毁了这方世界,我会用星陨剑刺穿你的心脏。”

裴砚垂眸接过箭。

指尖触到箭身的瞬间,某种滚烫的记忆顺着血脉窜上来——是父亲被砍倒前塞给他的半块玉牌,是苏昭十四岁在祠堂梁上塞给他的烤红薯,是昨夜她在篝火边说“我信你”时眼里的光。

他突然明白镜灵说的“不重要”是什么了——那些被抹掉的,不过是两人相处的细碎温暖,而刻进骨血里的羁绊,从来不需要靠记忆维系。

“走。”他弯腰将苏昭打横抱起。

少女的头靠在他颈侧,呼吸轻得像片羽毛。

秘窟深处突然传来冰层开裂的脆响,混着若有若无的檀香。

裴砚脚步一顿——他分明记得秘窟最深处是堵封了百年的石墙,可此刻,那方向飘来的寒气里,竟裹着几分熟悉的、像雪又像梅的香气。

“阿砚?”苏昭迷迷糊糊地蹭了蹭他下巴,“冷……”

裴砚收紧手臂。

他望着前方越来越浓的白雾,喉间突然泛起某种灼烧般的预感。

那堵石墙后,该是藏着比蚀日箭、比方氏阴谋更震撼的秘密——或许是问魂宗最后的传承,或许是妖神血脉的终极真相,又或许……

“没事。”他低头吻了吻苏昭发顶,“我们去看看。”

秘窟深处,封冰的石墙正渗出细密的裂纹。

透过那道缝隙,可以隐约看见一具冰棺,棺中女子眉目与苏昭有七分相似,发间银簪坠子在幽光里流转,像极了镜中苏挽月最后回头时的那抹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