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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荒城诡婿 > 第42章 九宫灯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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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盏灯在青石板墙上次第亮起时,裴砚后颈的蛇形伤疤突然像被热油浇过。

他喉结动了动,十年前躲在问魂宗藏经阁梁上的记忆翻涌——残卷里那页被虫蛀的《地宫禁术录》,正画着九盏刻镇门印的灯,旁边批注:\"九宫锁魂,生人入阵,魂分九盏。\"

\"昭昭。\"他反手将苏昭往身后带了半步,掌心触到她腰间机关弩的冷铁,\"这是九宫灯阵,灯焰跟着我们的影子走。\"

苏昭的指尖在弩柄刻纹上轻轻一叩,机关鸟从她袖中扑棱着飞到她肩头,黄铜喙啄了啄她耳坠。

她望着墙上摇晃的灯影,突然发现九盏灯的位置恰好对应着两人足尖的影子——裴砚的影子被截成三段,她的被切成六段,像被无形的刀割碎了。

\"裴郎,你的影子...\"她话音未落,地宫深处传来\"咔\"的一声脆响。

那声音像古寺屋檐断裂的冰棱,又像某种沉睡的东西睁开了眼。

裴砚瞳孔骤缩,几乎是瞬间拽着苏昭往旁侧扑去——身后的青石板地面轰然裂开,一座半人高的石像裹着陈年积灰冲了出来,石面爬满蛛网似的裂痕,眼眶里嵌着两颗暗红的珠子,正随着它的动作发出\"咕噜\"的滚动声。

\"守陵骸骨!\"裴砚咬破舌尖,鲜血溅在腰间玉牌上。

那具一直立在角落的骸骨突然动了,颈椎发出\"咔咔\"的接骨声,枯骨手指深深抠进地面,竟在石砖上抓出五道白痕,整具骸骨如离弦之箭撞向石像。

\"轰\"的一声,骸骨与石像在半空相撞。

苏昭看见守陵骸骨胸前\"护主\"二字的刻痕泛起幽蓝微光,竟将石像撞得歪了半寸——可那石像的石臂还是扫到了裴砚的左肩,布料撕开的声响混着苏昭的倒抽冷气,她机关弩的扳机已经扣到一半,却被裴砚反手按住。

\"别用弩箭!\"他的声音发哑,左肩渗出的血很快浸透了青衫,\"石像里封着问魂宗的镇灵钉,箭簇会引爆怨气。\"

暗处突然响起清越的笛声。

白霜不知何时爬到了地宫穹顶的裂隙里,发间蚀日草簪闪着妖异的紫芒,她垂眸吹笛,尾音卷起一阵腥风——地面的腐尸蜈蚣残骸突然动了,断成两截的躯体互相啃噬着愈合,甲壳上的焦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复又泛出令人作呕的青黑。

\"裴公子的御尸术,终究是偷学的残卷。\"白霜的声音裹着笛声飘下来,\"当年你师父为保你这个小崽子,把镇灵碑的秘密刻在守陵骸骨里...可你连九宫灯阵的阵眼都找不到,拿什么护这妖女?\"

裴砚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望着墙上九盏灯,突然注意到最中间那盏的灯芯比其他短了三分——那是阵眼。

十年前他在藏经阁偷记的残卷里,有半页被血浸透的批注:\"灯芯齐,锁生魂;灯芯错,破阵钥。\"

\"昭昭,看灯芯。\"他压低声音,同时咬破指尖在守陵骸骨额骨上画了道血符。

骸骨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竟抱住石像的双腿往地下拖,石屑飞溅中,石像的头颅\"咚\"地砸在裴砚脚边,暗红珠子骨碌碌滚到苏昭脚边。

苏昭弯腰捡起珠子的瞬间,腐尸蜈蚣群已经扑到了眼前。

她能闻到那些怪物嘴里的腐肉味,甚至看清其中一只蜈蚣触须上粘着的碎布——那是老周刚才被扯破的衣袖。

\"闭眼!\"裴砚猛地拽过她的后领,另一只手拍向墙面。

九盏灯的灯焰突然暴涨,原本昏黄的火光变成刺目的赤金,灯身的镇门印浮起金纹,像九把悬在头顶的剑。

最先冲到近前的腐尸蜈蚣被火焰舔到触须,立刻发出尖厉的惨鸣,甲壳迅速融化成黑油,连带着后面的蜈蚣群都顿了顿。

白霜的笛声陡然变调。

她发间的蚀日草簪开始冒烟,指节因为用力按笛孔而泛白——这不对劲,九宫灯阵该是困杀活物的,怎么会被裴砚反过来操控?

难道他真的破解了...

\"裴郎!\"苏昭突然拽他的衣袖。

她盯着最中间那盏灯,刚才裴砚拍墙时,那盏灯的灯芯被震得偏移了半分,灯焰里竟映出半枚青铜齿轮的影子——和她机关鸟腹内的零件纹路一模一样。

裴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玉牌在怀中烫得几乎要灼穿布料。

他突然想起苏昭总爱捣鼓的机关匣子,想起她曾说\"再复杂的锁,只要找到卡榫就能开\"。

而此刻,九宫灯阵的阵眼卡榫,正映在那盏灯的焰心里。

\"昭昭。\"他抓住她按机关弩的手,在她掌心画了个圈,\"你袖中的机关鸟,能碰到中间那盏灯吗?\"

苏昭的眼睛亮了。

她轻轻吹了声口哨,机关鸟扑棱着飞起,黄铜翅膀在赤金灯焰里划出一道弧光。

白霜的笛声突然拔高,像是要震碎空气,可机关鸟的铜喙已经精准地啄向灯芯——

灯焰猛地一缩,又\"轰\"地炸成金芒。

苏昭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脚下裂开,像是大地长出了眼睛,正透过九宫灯阵的光网,凝视着他们的影子。

而裴砚的手始终紧握着她的,温度透过掌心的薄茧传来,比灯焰更让她安心。

白霜的笛声戛然而止。

她望着逐渐清晰的灯阵核心,发间蚀日草簪\"啪\"地断成两截。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苏昭的指尖已经扣住了机关弩的暗簧,弩箭尖端的青铜齿轮在金芒里闪了闪,像枚即将落地的棋子。

苏昭扣着暗簧的指尖微微发颤,青铜齿轮在灯焰里折射出细碎光斑。

裴砚的掌心还残留着她刚才画圈时的温度——那是他用指节在她掌纹里压出的\"中\"字,对应九宫灯阵最中央的灯芯。

机关鸟的铜喙啄中灯芯的刹那,她听见裴砚低低说了声\"收\",便果断按下暗簧。

弩箭破空的轻响混着灯焰炸响。

赤金光芒如潮水般从阵眼倾泻,苏昭眼前骤然一片雪白,连睫毛都被映成了金色。

她下意识去抓裴砚的衣袖,却触到他反手握住自己的手腕,力道稳得像块压舱石:\"闭眼,别慌。\"

白霜的笛声在强光里碎成了呜咽。

苏昭听见布料摩擦石壁的声响,混着蚀日草燃烧的焦糊味——那是白霜在穹顶裂隙里跌落的动静。

等她再睁眼时,只看见一道紫影撞开地宫侧门,发间断簪的残茎在门框上擦出火星,连滚带爬地消失在甬道尽头。

\"跑了?\"苏昭揉了揉被刺酸的眼睛,机关鸟扑棱着飞回她肩头,铜爪上还粘着半截烧黑的灯芯。

裴砚扯下衣襟布角按在左肩伤口上,血很快洇透了素白布料,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盯着白霜逃离的方向:\"她草簪里藏着蚀日草的根须,刚才灯阵的金芒灼了她的本命引。\"他指节抵着腰间发烫的玉牌,\"这女人至少得养三个月伤,暂时顾不上我们。\"

地宫石壁上的灯焰渐次熄灭,只剩金芒在地面流淌,照出一条铺满碎玉的小径。

苏昭弯腰捡起块碎玉,见上面刻着\"问魂宗\"三字残痕,喉咙突然发紧——十年前那场灭门血案,原来连铺路石都成了残骸。

裴砚的手指轻轻覆在她手背,将碎玉放回原处:\"留着,等出去了给你修个碑。\"

两人沿着金芒走了约莫半炷香,前方石壁突然渗出幽蓝微光。

苏昭的机关鸟扑腾着飞向那光,黄铜喙在石壁上敲出\"笃笃\"声——是块能转动的石砖。

裴砚摸出刚才石像眼眶里的暗红珠子,对准石砖中心的凹痕按下去。\"咔\"的一声,整面石壁像书页般翻开,露出密室里的景象。

密室不大,石墙泛着冷光,中央石台上嵌着块拳头大的宝石。

那宝石通透如冰,却裹着团流转的幽蓝雾气,像有活物在其中游动。

苏昭的指尖刚碰到宝石,腕间突然泛起灼热——是血脉在共鸣。

她猛地缩回手,却见裴砚已经将宝石取在掌心:\"这是妖神泪。\"他低头凝视着宝石,喉结动了动,\"你阿爹临终前托我找的,说能解你血脉反噬的咒。\"

苏昭的眼眶瞬间酸了。

她想起三个月前父亲咽气时,手指死死攥着她手腕上的银镯,喉间只剩气音:\"昭昭...妖神泪...在问魂宗地宫...\"原来这十年里,裴砚替她藏起的不只是偷学的禁术,还有父亲最后的遗愿。

她伸手去接,指尖却在触到宝石的刹那被烫得缩回——那幽蓝雾气突然凝成蛇形,嘶嘶吐着信子缠上裴砚的手背。

\"别怕。\"裴砚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妖神泪按进她掌心,\"这是认主。

你血脉里有妖神残魂,它在验你是不是'妖神之女'。\"他的掌心覆着她的,温度透过伤口渗出的血传递过来,\"当年问魂宗灭门,就是因为有人想抢这东西给蚀日之劫当引子。

现在它认了你,往后...\"

\"裴郎!\"苏昭突然拽他衣袖。

密室石门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有重物拖在地上摩擦,混着粗重的喘息。

裴砚的瞳孔骤缩,迅速将苏昭护在身后,腰间玉牌在衣襟下烫得发红——那是守陵骸骨在警示危险。

他侧耳听了听,脚步声有七重,其中三重用的是刀鞘拖地,两重是皮靴,还有两重...像骨头磕在地上的脆响。

\"白霜。\"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苏昭能感觉到他后背绷得像张弓,手指在她腰后轻轻敲了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退到角落,准备机关\"的暗号。

她不动声色地往石壁挪了半步,袖中滑出枚青铜弹珠,那是她新改良的机关雷,能炸碎半面墙。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了。

密室里突然响起白霜的冷笑,混着布料撕裂的声响。

苏昭看见裴砚的指节泛白,知道那是他在强行压制伤口的疼。

下一刻,石门\"轰\"地被撞开,冷风裹着腐臭灌进来,七道黑影堵在门口,最前面的白霜发间缠着带血的布条,蚀日草残簪插在鬓边,眼里的狠戾比刚才更盛三分。

\"裴公子。\"她舔了舔嘴角的血,\"你以为抢了妖神泪就能护她?\"她身后的黑影动了动,其中两具摇摇晃晃的\"人\"抬起头——是被尸毒侵蚀的守陵卫士,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幽绿的鬼火。

白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倒要看看,你这偷学的禁术,能不能护得住...妖神之女的命。\"